觀眾席上,齊玉華一顆心霎時提了起來。
沈宗淮看著妻子慘白的臉色,想問了兩句,到底沒好開口,隻是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而此時,杜老頭臉色灰敗,不敢相信,大兒子居然會站出來拆台。
他嘴裡不停重複:“我女兒就是被沈開雋害死的,他該判死刑,他就是該死刑,我女兒是被......”
杜老娘則是嚎哭大叫,恨不能衝過去吃了大兒子。
“你個短命挨千刀的,你要死你早點去死啊,你胡說連累家裡人乾啥呀,你曉不曉得會害死你爹啊!”
如果不是旁邊人死死抓住她,她已經衝過去抓住大兒子廝打了。
“安靜!”上麵的審判長敲了一下,提示杜家人安靜,隨後讓杜老大指認那個在場之人。
杜老大沒理會父母的指責叱罵,目光掃過眾人,最後慢悠悠落在了齊玉華身上。
"是她!她那天穿著件灰色列寧裝,頭發盤在後麵,還彆了一個蝴蝶樣式的發卡,打扮的很貴氣,我記得清清楚楚!"
“你胡說!”齊玉華猛地站起身來,雙手拳頭緊握,身子顫抖,歇斯底裡吼道:
“你個病癆鬼,你在胡說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被沈開雋給收買了?
你說,他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樣顛倒黑白來汙蔑我,你說,你說呀!”
她聲嘶力竭的怒吼,尖銳的嗓門,幾欲刺穿人耳目。
向山柚瞧著她那癲狂的神情,毫不懷疑,如果她此刻手裡有把刀,如果她能衝過來,她一定會狠狠捅進杜老大的腹部。
“咳咳~”杜老大並沒因此感到害怕:“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她給我爹送了錢,我們家之所以落到這地步,都是我爹和我娘貪圖人家的錢,害死了我妹妹,也害了那位大兄弟。
爹,娘,你們睜眼看看吧,老二生不出孩子,我身體也這樣了,這都是報應啊!”
“不會的,不會的!”杜老娘擺手嘀咕:
“人家都說了,現在是社會主義時代,不講鬼神,沒有報應一說.
沒有報應,不會有報應的,我供著菩薩那麼多年,早晚禱告,菩薩會保佑我的,怎麼....怎麼會有報應呢!”
方明明靠在向山柚耳邊小聲道:“這老太太該不會供著上帝,念著佛經,嘴裡一直喊著求觀音菩薩保佑吧!”
她說對了。
向山柚去過杜家家裡,低矮逼仄黑乎乎的小屋裡,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各種雜物,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屋裡唯一乾淨點的地方,大概就是牆上那個佛龕了,裡麵還真就供著一個十字架綁著的“菩薩”,下麵還放了個香爐。
杜大嫂不屑道:“她天天跟人信些七七八八的教,說啥洋玩意就是比咱的好,洋菩薩也比咱這本土菩薩靈驗厲害,要不然,早起八國聯軍入華,咱菩薩咋沒保佑!”
這十年,沈開雋備受折磨。
杜家人以不會輕鬆自在,賭博、酗酒、貧窮、疾病、無休止的爭吵,如同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將這個因女兒死亡,換來短暫繁華的家庭,一步步推入更深的深淵。
“就是你!”杜大嫂扶著丈夫罵道:“你那會過來時,嫌我們家巷子又臟又醜,還險些摔倒,踩著隔壁陳大娘家的小板凳過來的。
不止是我男人看見你了,就連陳大娘家的兩小子也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