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剛亮,周母他們就早早起床,開始收拾行李。
另一頭。
陳父陳母的屋裡也早已亮起了昏黃的煤油燈。
陳母在灶間忙碌著,將最後一批曬好的魚乾和挖的沙蛤、淡菜,還有昨晚連夜蒸好的米籺小心翼翼地裝入背簍和蛇皮袋。
陳父則在院子裡,默默地檢查著驢車的套具,確保一路安穩。
那背簍被塞得滿滿當當,沉甸甸的,不僅是特產,更是陳家說不儘道不完的心意。
當周雲傑看到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臉上頓時寫滿了過意不去。
他搓著手,語氣誠懇:“嬸子,叔,這……這也太多了,真不用拿這麼多。我們來的時候,也沒有拿什麼東西。
這幾天麻煩你們,又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現在回去還塞這麼多東西,我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陳業峰剛幫著父親套好驢車,聞言大步走過來,伸出結實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周雲傑的肩膀,爽朗地笑道:
“瞧你這說的啥話?跟自家人還客氣啥?這些都不是啥金貴東西,就是些海味和自己做的吃食,拿回去給家裡的親戚鄰居們都嘗嘗鮮,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周母也道:“這……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還是彆拿了吧。”
陳母拍了拍她的手背,搖頭笑道:“看你說的,都是一家人,客氣啥?你們能來,那就是看得起來我們陳家,這點東西算什麼,你養這麼大的女兒都給了我們,我們還能有什麼舍不得的?”
這時,陳業梅也背著書包拿著自己的行李從屋裡出來了。
她今天也要返校,七月份的高考,就像鞭子一樣催促著高三學子們提前結束假期,讓他們不得不返回校園進行最後的衝刺。
她也輕聲對周雲傑說:“雲傑哥,你們就安心收下吧,這是我爹娘他們的心意,你們不收下的話,他們會不高興的。”
“行,那我們就收下了,下次我給你們再準備一些山貨。”周雲傑也不再推辭了。
早飯是在一種略顯安靜的氛圍中進行的,桌上擺著家常小菜,但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食物上。
匆匆用過早飯,陳父已將驢車牽到了院門外。
陳業峰利落地跳上車轅,執起韁繩跟馬鞭。
周母一行人提著行李走了出來。
臨行前,周母快走幾步,一把握住了陳母的手。
兩位母親的手,一雙因常年勞作粗糙卻溫暖,一雙帶著離彆的微涼,緊緊握在一起。
周母的眼眶有些濕潤,聲音帶著些許哽咽:“親家母,這幾天真是麻煩你們了,又是吃又是住的,還給我們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我這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陳母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臉上滿是笑容:“老姐姐,你這又見外了。海英嫁到我們家,我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能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點東西不值啥錢,你們路上帶著吃,彆餓著。”
她頓了頓,又給他們摘了龍眼葉子,讓他們放到口袋裡,然後殷切地囑咐道:“路上一定保重,順風順水的。回去了有空,常來…咱們這漁村彆的沒有,海鮮可以讓你們吃到撐。”
周海英帶著兩個孩子也來送行,她看著即將離開的母親和四哥,心中滿是不舍,強忍著淚意說道:“娘,四哥,路途遙遠,你們多注意安全。到了家,安頓好了,一定記得捎個信過來,報個平安,也讓我們放心。”
看著懷孕的女兒和兩個年幼的外孫女,周母的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滾落下來。
她伸手替女兒理了理鬢角的碎發,千言萬語化作幾句最樸素的叮嚀:“英子,你自己要當心身子,彆太勞累了。照顧好自己,就是孝順阿娘了。”
“娘,我知道,你放心吧。”周海英用力點頭,“你跟爹在家也不要太操勞了,特彆是爹,腿剛好,千萬彆讓他上前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