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這種周而複始的勞作中飛快流逝。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陳業峰和阿財像兩個機器人一樣,幾乎完全複製了第一天的模式。
天黑之後跟舅舅他們出海,在夜色與漁火中尋找,追逐小管魷魚群,奮力捕撈,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拖著疲憊而滿足的身軀,將滿艙的漁獲運往望角碼頭。
老陸成了他們固定的收購商,每次過秤、記賬都還算公道。
每天的收入也相當穩定,少則七、八十塊,要是運氣好一點多則能上百。
這在八十年代初,也是很高的收入了。
每次拿到賣漁獲的單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收好。
那薄薄的紙片,可都是錢呀!
周海英則負責打理好後勤,將留下的少許雜魚小蝦曬成魚乾,留起來當菜吃。還把他們臨時的家收拾得井井有條,用有限的食材變著花樣給陳業峰跟五叔補充營養。
其間,他們又遇到了一次規模更大的小管魷魚群。
那晚,海麵上仿佛沸騰了一般,魷魚聚集的程度讓人咋舌,幾乎不需要怎麼尋找,漁網下去就能有沉甸甸的收獲。
那一夜,他們幾乎沒怎麼停歇,連兩位舅舅都累得夠嗆,但臉上始終洋溢著收獲的喜悅。
天亮後,一過秤,陳業峰他們的漁獲竟然達到了驚人的近七百斤!
算下來,收入接近兩百塊,把陳業峰和阿財都樂得合不攏嘴。
“大舅說的沒錯,這個季節的斜陽島,真是小管仔的天堂!”陳業峰看著記賬單上的數字,心裡最後一絲猶豫也煙消雲散了。
連續高強度勞作了差不多一個星期,雖然收獲喜人,但身體的疲憊也積累到了頂點。
每天白天補覺,夜晚出海,這種黑白顛倒的生活,使得身體都有些紊亂了。
而且,胳膊腿腳也因為反複撒網、收網而酸痛不已。
陳業峰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身體會吃不消的。
而且,既然已經驗證了夜捕小管魷魚的可行性,並且收益可觀,是時候通知陳父還有大哥了。
這天傍晚,陳業峰找到大舅陽扶龍。
“大舅,我們今晚不出海了,打算休息一天。”
陽扶龍正收拾漁網,聞言抬頭,看了看陳業峰略顯憔悴的臉色,理解地點點頭:“是該歇歇了,你們年輕人雖然力氣足,但也架不住天天這麼熬,今晚好好睡一覺。”
“嗯,”陳業峰應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回趟家,把這幾天的情況跟我爹和我大哥說說,讓他們也開船過來。”
陽扶龍沉吟一下,說道:“這邊漁汛是好,但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讓他們過來看看也好,小管仔的漁汛還沒到高峰期,應該還有的搞頭,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曉得了,放心了,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跑船了。”
決定之後,陳業峰和阿財難得地在夜裡睡了一個整覺。
沒有發動機的轟鳴,沒有海風的吹拂,隻有窗外規律的海浪聲伴他們入眠,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踏實。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兩人就醒了。
多日的海上生活已經讓他們形成了生物鐘。
周海英早已起床,做好了早飯,還給他們準備了一些路上吃的油餅和醃菜。
“路上小心,開船慢點。”周海英幫陳業峰整理了一下衣領,輕聲叮囑道,“見到爹娘,替我問好。跟他們說,我在這裡一切都好,讓他們彆擔心。”
陳業峰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掌心因勞作而略顯粗糙的紋理,心裡滿是暖意和愧疚:“我知道了,你一個人在家,注意點,有事就找大舅媽他們,我們快去快回,要是順利的話,估計下午就能趕回來了。”
吃過早飯,兩人便登上了漁船。
發動機響起,漁船緩緩駛離斜陽島這片海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