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在海麵上行駛了一個來小時,終於是看到了碼頭的輪廓。
陳業峰開著船往碼頭靠了過去…
清晨的碼頭還帶著一夜的海露濕氣,但已經有零星的漁船開始歸港。
機器聲、人聲漸漸嘈雜起來。
好在他們回來得早,船隻少也不用排隊。
老陸早早就在碼頭等待了,看到陳業峰他們的船靠岸,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手裡夾著半截香煙。
“阿峰,回來啦…昨晚手氣咋樣?搞到好貨沒?”老陸熟絡地打著招呼,目光已經迫不及待地往船艙裡瞟。
當他看清那幾筐幾乎全是鳳尾魚時,臉上的熱情稍微收斂了些,換上些許惋惜:“謔,這麼多鳳尾魚啊?這……可惜了,要全部是小管仔就好了。”
他蹲下身,隨手抓起一把鳳尾魚,看了看成色,魚眼還算清亮,新鮮度是沒問題。
但正如他所說,鳳尾魚在市場上實在賣不起價,也就比最普通的巴浪魚稍微強那麼一點點,利潤薄得很,誰也不想收。
“我也想呀…我還想這些全部是馬鮫魚就好了呢。”陳業峰撇撇嘴,拍了拍手上的魚鱗,語氣平靜,“陸叔,這些鳳尾魚我也不打算賣了。”
“不賣了?”老陸愣了一下,站起身,疑惑地看著他,“那你撈這麼多……自己吃也吃不完啊,放久了可就臭了。”
“曬魚乾。”陳業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那小半筐還在微微蠕動的小管魷魚,“這些海兔,也留點曬乾。”
“曬乾?”老陸重複了一句,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重新打量了一下陳業峰。
漁民自家曬點魚乾鹹魚很常見,但像這樣特意捕撈大量不值錢的鳳尾魚來曬乾,還計劃曬製價值更高的海兔乾,這舉動就有點不尋常了,明顯是有了更長遠或者更特定的打算。
陳業峰曬魚乾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不過,說實話,他並不看好,估計也掙不到錢。
旋即,他湊近一步,壓低了些聲音,帶著試探問道:“阿峰,你小子……是不是在大陸那邊找到什麼門路了?有老板收這個?”
陳業峰心裡早有自己的打算,知道這事瞞不過這些常年在碼頭打滾的人精。
但他也不想把底牌亮出來,隻是含糊地笑了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不置可否、模棱兩可地說道:“試試看吧,沒有辦法,這些便宜魚貨你們又不收,總不能拿回去喂雞鴨吧,那太可惜了,也要試一試嘛。”
老陸也是個滾刀肉,人精。
他看陳業峰這表情,再聽這語氣,心裡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臉上重新堆起笑容,帶著點羨慕,也帶著點生意人的豁達:“行啊,年輕人腦子活絡是好事!這曬乾了確實能賣遠點,價錢說不定也能上去。”
他拍了拍陳業峰的肩膀,“放心,你弄你的乾貨,我收我的鮮貨,咱們不衝突,各做各的買賣,說不定以後還能互相幫襯點。”
“那是自然,還得陸叔您多關照。”陳業峰也笑著回應。
兩人心照不宣,這個話題便就此揭過。
老陸又看了看那點小管魷魚,按老價錢稱重買下,這筆小交易就算完成了。
看著老陸轉身走向其他靠岸的漁船,陳業峰心裡麵也是鬆了口氣。
他並不想跟島上的人發生什麼衝突,大家一起和氣生財,其實也挺好的。
接著,他招呼阿財,將留下的漁獲歸整一下,然後啟動機器,在漸漸喧鬨起來的碼頭背景下,突突突地朝著村子的方向駛去。
海風迎麵吹來,吹散了些許的疲憊。
碼頭漸漸被拋在身後,朝陽終於完全躍出了海平麵,金色的光芒灑滿了海麵,也照亮了返航的水路。
快到村子附近的簡易小碼頭時,一陣熟悉的“汪汪”狗叫聲就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