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峰看著他娘手忙腳亂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灶膛裡的火光映在她略顯佝僂的身軀上,有幾縷花白的頭發從發髻中散落下來。
他忽然想起,前世的這個時候,母親因為長期操勞和營養不良,已經開始落下腰疼的毛病,後麵上半身都駝了下去。
這一世,絕對不能太讓她操勞了。
“阿娘,我來幫你吧。”他走上前,接過母親手裡的鍋鏟。
陳母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還會幫忙炒菜了。”
陳業峰沒有接話,隻是默默地把燒糊的菜盛出來,又舀水刷鍋。
前世的他確實懶惰,總是抱怨命運不公,卻從未想過主動改變。
這一世,他不能再這樣了。
陳母一邊重新切菜,一邊壓低聲音,“袁大兵在村裡在遊手好閒的,跟你以前差不多吧?”
“我現在可跟他不一樣了,我早就改邪歸正了,往事就不要提了。”陳業峰往灶膛裡添了把柴火,撇撇嘴道,“聽說袁大兵前陣子還在鎮上賭錢,欠了一屁股債。“
“作孽啊...“陳母歎了口氣,“柳玉眉怎麼就看上這麼個人?你大伯家雖然不說大富大貴,但好歹吃穿不愁,她這是圖什麼?“
陳業峰冷笑一聲:“圖什麼?圖個新鮮刺激唄。你沒聽說嗎?陳業偉在外麵也沒閒著,兩個都是半斤八兩。”
灶膛裡的火苗劈啪作響,映得陳業峰的臉忽明忽暗。
他想起前世後來聽說的一些事,陳業偉在羊城做生意時,包養了好幾個女人,其中一個還給他生了個私生子。
柳玉眉知道後大鬨了一場,但最後還是忍氣吞聲,繼續做著她的陳太太。
“這世道啊...”陳母搖搖頭,往鍋裡倒了點油,“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唉...“
晚飯時,陳母一直沉默不語。
直到吃完飯,她才放下碗筷,看著陳業峰問道:“你大伯他們...後來怎麼說的?”
“讓袁大兵明天去祠堂跪著,賠五百塊錢。柳玉眉淨身出戶,孩子留在陳家。”
陳母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在油燈下顯得更深了:“你大伯這輩子最要麵子,這下...夠他受的。“
陳業峰注意到他娘的眼神有些複雜,雖然大伯一家對他們不好,但陳母終究是性子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
暮色漸沉,院子裡那棵龍眼樹下掛著的網床輕輕晃動著。
吃了飯後,陳業峰半躺在上麵,手裡托著一杆老舊的水煙筒,咕嚕咕嚕的抽著,聲響在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
煙鍋裡的火光明明滅滅,映著他那張帥氣逼人的臉龐。
“咳咳......”水煙吸得急了,嗆得他一陣咳嗽。
正要再吸一口,忽然聽見他娘那大嗓門從屋裡傳來:
“阿峰,怎麼還不回屋睡覺?要在那裡躺到啥時辰?不打算回屋睡了?沒有蚊子咬你嗎?明天還是得趕早去鎮上呢!
“嗯,等下就回屋了。”
陳業峰應了一聲,慢悠悠地放下水煙筒。
夜風帶著涼意拂過,他望著井台邊那棵歪脖子楊桃樹,上麵滿是淡紫色的嬌小花朵,一股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他打上井水,冰涼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
就著皎潔的月光,他看見水麵倒影裡自己年輕的麵容,不由感歎一聲,年輕真好!
年輕的臉龐痞帥痞帥的,隱隱間還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屋裡,陳母還在絮絮叨叨:“給你準備了兩個發籺帶著,明兒一早蒸熱了吃......早點起來,你可彆熬夜,跟著二胖那驢車去,總是去你二伯家借車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