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走進了屋子。
隻見馮哥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其中一張草席上,捏著拳頭,胸口起伏,兀自在那裡生著悶氣,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著什麼。
樂東猶豫了一下,決定采用共情策略,先獲取好感。
他走上前,語氣帶著同情和憤慨,開口說道:
“這位…馮大哥?我們雖然今天剛來,啥也不懂。但剛才在外麵,您的話我們都聽見了。這…這也太欺負人了!
您這明明是成了人家上頭鬥法的犧牲品,白白受了這無妄之災。還有您那生前好友……唉,真是世態炎涼,換做是誰,心裡也肯定不好受。”
這番善解魂意的寬慰,正好說到了馮哥的痛處和癢處。
他長出了一口惡氣,仿佛找到了傾訴對象,坐起身罵罵咧咧道:
“他媽的錢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當年老子死得早,怨氣大,被選中先進了執法隊。
後來他賭博欠債被人亂棍打死,魂體怨氣還沒牆角那老梆子濃。”他說著,指了指縮在角落的孔童子。
“結果呢?還不是我看在兄弟情分上,跑前跑後,好不容易幫他搭上了梁老財的線,他才混進執法隊,穿了那身黑皮。
現在倒好,翻臉不認人,隻認給他飯吃的爹,老子真是後悔當初瞎了眼。”
樂東和林尋適時地附和著,替他抱了幾句不平。
眼看馮哥的情緒被調動起來,傾訴欲旺盛,樂東話鋒一轉,裝作好奇和不經意地問道:
“也是奇怪了,本以為人死燈滅,一了百了,沒想到到了這下麵,還是有這麼多勾心鬥角,拉幫結派。
馮大哥,這袁管事和梁管事,到底是因為啥事,鬨得這麼不可開交?還把您給連累了…我們聽著都替您憋屈。”
馮哥對樂東這幾句馮大哥和打抱不平的話很是受用,仿佛找到了知音,嚷嚷道:
“哼,那兩個老鬼,沒一個好東西。聽老魂說,他們生前就有血海深仇。”
他壓低了些聲音,仿佛在分享什麼秘辛:“聽說那袁書生,是民國那會兒,不知道哪個軍閥手下的營長幕僚,壞得很。帶兵抄了梁老財的家,把他全家老小都殺光了。
梁老財當時在外地收租,僥幸逃過一劫,後來就上山落了草,當了土匪頭子。
熬了小半年,摸黑帶人下山,把那個袁書生連帶他一家也給綁了,好一頓折磨…後來聽說官府收編土匪,殺匪首立威,就把梁老財給斃了。
而那個袁書生也沒撐多久,受刑太重,也嗝屁著涼了。”
樂東和林尋聽得暗自點頭,原來竟是延續了幾十年的血仇,怪不得死後在這鬼王麾下還要鬥得你死我活。
“那…死後呢恩怨呢?”樂東繼續引導。
“死後?”
馮哥嗤笑一聲,“剛進來那會兒,大王看他們倆識字,有點本事,怨氣也夠重,就讓他們當了管事。
最開始幾年還好,大王管得嚴,他倆表麵上還過得去。就這幾年,大王不知道怎麼回事,心思好像不在這了,越來越不管事,對下麵就開始放權。
好嘛,這下可算是翻了天了,這兩個老鬼就開始拚命拉攏魂心,培養自己的勢力!”
他指了指外麵:“執法隊裡,好多兄弟都暗中投靠了他們倆。我那時候在隊裡也算有點分量,經常能聽到兩邊不同的盤算。
聽說那袁書生,不知道從哪兒嗅到大王好像有要離開這裡的打算,他想趁機上位,接管這整個山莊鬼域!”
“那梁老財呢?”林尋忍不住追問。
“梁老財?哼!”馮哥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那狗日的,土匪性子到死都改不了,他更狠,他他想毀了旗台!”
“旗台?”樂東心頭一跳,終於又回到了這個關鍵點上,“馮大哥,旗台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毀了它就能另立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