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協會的老會長才私下告訴我,段福遊其實很早就知道我在協會,甚至我參與的幾次行動,背後也有她或者說福遊一脈暗中相助的影子。
但礙於福遊一脈的規矩,以及她師父張靈玉不喜與世俗牽扯過深的性子,她一直不露麵。”
“再後來,老會長去世,我大師兄接任了會長,繼續追查師父的下落。也是奇怪,打著後協會和福遊一脈的接觸也漸漸多了起來。
段福遊也開始偶爾在協會露麵,她和你母親不知怎麼,還挺投緣,相談甚歡。我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靜而幸福地過下去…”
陳先生的語氣再次變得沉重起來,帶著命運無常的感慨。
“可那天…我五位師兄應該是追查到了什麼眉目,瞞著我離開,而他們也和師父當年一樣,人間蒸發…
緊接著,一係列壞事接二連三地發生,協會的骨乾力量在處理彆的案子無人帶隊,而損失慘重,青黃不接。
不久,又傳來了張靈玉前輩去世的噩耗,緊接著…就是你母親的離世…”
陳先生的聲音哽咽了,他閉上眼,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翻湧的情緒。
“所有的事情,仿佛在那段時間全部崩塌。上麵決定由我擔任會長,可麵對這麼一個爛攤子,我…我真的是力不從心。”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段福遊加入了協會,給了我很多幫助。很多棘手的案子,難以突破的行動,都因為她的加入而打開了局麵。
說實話,後來那幾年,與其說是她加入了協會,倒不如說是我們整個協會,都在仰仗她的能力和福遊一脈的資源。”
陳先生坦誠道,“也因為公務上的頻繁接觸,我和她走得越來越近。至於段福遊心裡的那份意思…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說完之後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林尋,一字一句說出心裡話:
“但是,小尋,爸爸的心裡,除了你母親,也就隻有你了…”
林尋聽完這漫長的敘述,心中百感交集,對父親的誤解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愧疚和心疼。
她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在手背上。
樂東幾人也沉默著,他們能感受到陳先生話語裡的那份無奈,和跨越歲月不變的深情。
洪雄傑看著病房內又被沉重的氣氛籠罩,大手一揮,指著保溫罐開玩笑的說:
“老陳,你這雞湯喝不喝了,不喝給我,我還沒嘗夠滋味呢。”
陳先生被他這話逗得笑了笑,臉也柔和了許多。
林尋和樂東幾人也因為洪雄傑的打岔,從悲傷的氛圍中稍稍掙脫,病房內的氣氛總算鬆動一些。
陳先生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神色一正,目光掃過樂東、蔡坤和麻文文,語氣變得鄭重起來:
“我這些陳年家事,說出來也是徒增感慨,倒是你們這幾個小子…”
他說著看向洪雄傑:“老洪已經把大概情況都告訴我了。我今天還能躺在這裡,把這些話說給小尋聽,還得謝謝你們。”
蔡坤連忙擺手,憨笑道:“陳叔叔,這我們應該的,應該的。”
陳先生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樂東和麻文文身上:
“段福遊那會兒過來,已經把你們決定要去人臉山的事跟我說了。
既然你們已經做出了選擇,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們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把身上的傷和元氣都恢複過來。”
他停頓了一下,臉色嚴肅起來:“等出發的時候,我和老洪,還有協會能調動的人手,會跟你們一起去。
那人臉山凶險異常,我陳六雖然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你們都能安然無恙,但我可以說,就算真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擋在你們前麵。”
這句話說得平靜,卻重逾千鈞。
二人頷首,心中對於未知險境的彷徨,都被這樸素的承諾衝淡了幾分。
前路依舊莫測,但一直都不是孤軍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