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大哥?樂大哥你沒事吧?”
小音擔憂的看著他,低聲問:“你……你不會把這事告訴方大哥吧?他向來不喜歡我過問他的事,若是知道定會更厭煩我了……”
看著小音憂慮的眼睛,樂東心念電轉。
這個消息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以張靈玉肯定會想到。
但他不打算直接說,因為自打對張靈玉的懷疑與日俱增,這份不信任在此刻發酵。
或許……暫時隱瞞,讓水更渾一些,反而能逼出更多不知道的東西?
想到這裡,樂東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對小音點了點頭,低聲道:“放心,我不會說的。”
他需要爭取小音的信任,獲取更多信息。
小音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樂東趁機將話題引開,他需要驗證另一個疑惑。
“聽你剛才的意思,方兄似乎……不太喜歡你過問他的事?可我看來,方兄對你頗為照顧,不像是厭煩的樣子啊。”
小音聞言,嘟了嘟嘴,神情困惑又甜蜜:“我也覺著奇怪呢。方大哥遊學之前,並不喜我,可這次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我……對我體貼了許多。”
她臉上泛起紅暈:“不過,不管為什麼,方大哥能變成現在這樣,小音心裡……心裡是歡喜的。”
樂東的心卻一點點沉下去。
張靈玉假扮的“方君”,和小音記憶裡真正的方君,在性格細節上存在差異。
而張靈玉選擇了扮演一個“更體貼小音”的方君,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不成他扮演的“方君”,並不僅僅是扮演,其中摻雜了某些真實的東西?
比如…吃醋?補償?
這個念頭讓樂東不寒而栗。
他想起另一個關鍵點。
“對了,聽你之前提起,你家裡水甕養的那隻老龜,還咬過方兄?方兄倒沒跟我們提過這段趣事。不過那老龜為何對他……”
提到老龜,小音的臉色垮了下來,歎了口氣:
“唉,阿爺在世時常說,龜伯是從樹神旁邊那條河裡遊上來的,當時受著傷把落水的阿爺頂上岸的,也是有靈性開了智的,得好好供養著。
龜伯平時很溫順的,吃飽了就沉在水底,很少動彈。可不知怎的,唯獨見了方大哥,就有些暴躁。
那次……是方大哥夜裡讀書,說肩膀酸痛,我給他揉肩,龜伯不知怎麼就從甕裡爬出來,一口咬在他小腿上,流了好多血……為這事,方大哥發了好大的火,好幾次都說要把它燉了,還是我哭著攔下來的……”
樂東靜靜地聽著,每一個字都在心裡反複掂量。
受傷,從樹神旁的河裡來,救過人,有靈性,唯獨對“方君”暴躁攻擊……
這些特征,填補了不少他對老龜是不是張靈玉的猜想,雖然還是待疑,但不少細節已經絲絲入扣的吻合起來。
比如老龜出現在妖樹旁邊的河,還受了傷,這很有可能就是張靈玉要對付妖樹的動機。
救過人,有靈性,唯獨對方君暴躁,怎麼看都像是在維護小音,這也符合張靈玉對小音一直溫和的態度。
現在就差一個決定性的證據,一把能劈開所有迷霧的鑰匙。
兩人說話間,已經能看到小音家那低矮的院牆。
樂東適時的住了口,和小音默契的拉開了一點距離,一前一後走進了院子。
院子內,張靈玉站在中央背對著他們,仰頭望著那棵枝葉垂落的柳樹,一動不動。
他的臉色比路上時更加陰沉,他回頭看了眼樂東和李延,似乎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時,院牆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急促的鑼聲,還伴隨著一個拉長調子的吆喝:
“父老鄉親!今有匪盜數名,潛行入鎮,圖謀不軌,已被巡檢大人悉數擒獲!”
“為正法紀,以儆效尤,定於今日正午時分,在鎮東菜市口——”
“斬首示眾——!”
“全鎮百姓,皆可往觀——!”
樂東渾身一僵,李延趴在門口張望,就連一直陰沉著臉的張靈玉,也泛起疑惑。
斬首示眾?
被抓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