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心裡非常清楚,甄正庭這次要跟他見麵,表麵上是因為新州分部轉型的事情,實際上不會跟靳順毫無關係。
作賊終會心虛,何況甄正庭向來精於算計,怎會甘心放棄自己這條或許能攀附上位的線?
既然如此,外界對靳順判決案的議論聲浪,他不可能充耳不聞。
甄正庭若還想穩穩立住“良心企業家”的人設,就必須掂量掂量民間議論的分量;可若是棄了這人設,代價更重——靳順是他親手抓捕的,如今靳順眼看要輕判,他陸源豈能全然無視?
甄正庭真正拿不準的,恐怕是自己這條線,是否值得他徹底舍棄靳順。
陸源再清楚不過,甄正庭對靳順毫無半分情誼,甚至打心底裡嫌棄。
可對靳順的姐姐,甄正庭縱使無感情,也得顧忌那份道義——畢竟他姐姐攥著甄正庭的致命秘密,正是靠著這秘密,才硬生生保住了靳順這個獨子。
這便是甄正庭動用人脈資源幫靳順脫罪的根由:不過是想給姐姐一個交代,堵上她的嘴,不讓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外泄罷了。
那女人固然可憐,可這份可憐,絕不是她裹挾著秘密、妨礙司法公正的借口。
永興集團總部的辦公大樓是目前黃府縣最高的建築——二十一層。
這個情況,在陸源的前一世裡,一直到十年後才改變,因為出現了高達二十八層的住宅樓,高達二十五層的商業大廈。
但在目前,這裡仍然是黃府縣的標誌性建築。
甄正庭一行人,引著陸源一路來到了總部分議室。
推開門的瞬間,熟悉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陸源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邁向巨大的落地窗,目光投向窗外——和新州分部一樣,這裡的會議室也設在頂樓,能將整個黃府縣的景致儘收眼底。
前世,剛成為甄正庭女婿的他,總愛在散會後獨自留在這裡,俯瞰著腳下的街巷與人群,心底翻湧著“全縣儘在掌握”的豪邁,自認是黃府縣最幸運的男人。
那時的他,滿心感激甄菲的“慧眼識英雄”,恨不得將心掏出來守護那個在他眼中完美無瑕的女人。
可如今,重站在這裡,心境早已天翻地覆。過往的熾熱與憧憬,都化作了指尖的寒涼與心底的漠然。
“陸書記,這可是您頭一回進我們這會議室吧?”甄正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親和,“曆任書記、縣長來了,都愛在這窗前多站會兒,看看自己管轄的這片土地,瞧瞧底下的芸芸眾生,倒也算是件趣事。”
陸源緩緩點頭,目光依舊落在窗外,語氣平淡:“是啊,站得高,自然看得遠。可也容易生出些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哎,陸書記這話就偏頗了。”甄正庭快步走到他身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語氣誠懇,“百層高樓或許有疏離感,這二十一層可不一樣,接地氣得很。尤其是到了晚上,萬家燈火次第亮起,那暖融融的光,看著就讓人心裡踏實——這就是百姓安居樂業的模樣啊。”
陸源不置可否地應了聲,暗自冷笑:甄正庭這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倒是演得爐火純青。
甄正庭似是沒察覺到他的冷淡,繼續抒發著感慨,語氣裡滿是“情懷”:“像我這樣從底層摸爬滾打過來的人,每次站在這兒,都忍不住想起當年苦苦掙紮的日子。現在站得高了,反倒更能看清底層百姓的難處,也更明白,作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該扛起來的社會責任是什麼,該為這個社會多做些什麼。”
陸源終於收回目光,轉過身,臉上勾起一抹淺淡卻帶著鋒芒的笑:“甄總,有些話我本打算壓在心裡,可你這番話,倒是勾起了我的興致。你知道我這幾日為什麼突然回黃府縣嗎?”
甄正庭裝糊塗道:“這我還真不清楚。隻聽說您回來了,正好我這兒有些事想當麵跟您商議。隻是新州路途遙遠,高速又還沒通,來回折騰太費勁兒,便鬥膽請您過來一敘。”
“我回來,是為了你那個外甥靳順的案子。案子已經到了庭審階段,可庭審時卻出了岔子——物證和口供對不上,靳順還當場翻了供。現在,必須我這個抓捕他的人回來出庭作證,否則,他很可能憑著‘間隙性精神病發作’的借口,逃過死刑……”
話音未落,甄正庭猛地揮了揮手,高管們不敢有半分遲疑,立刻噤聲退了出去,會議室的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空氣中的張力瞬間拉滿。
甄正庭轉過身,臉上早已沒了方才的親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痛心疾首的凝重:“陸書記,您應該聽說了吧?我向來不喜歡這個外甥,他不學無術,頑劣不堪,半點正經樣子都沒有。”
“聽說過。”陸源語氣平淡,目光緊緊鎖住他的神情。
“我不僅拒絕他進公司,還反複警告過他——在這個社會上,不管做什麼都得憑真本事,可再大的本事,也得遵紀守法,這才是最穩妥的保障。想在我這兒走歪門邪道,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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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正庭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這些,您應該也有耳聞吧?”
“也聽說過。”陸源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態度。
“我是給過他錢開咖啡店,可那純粹是看在親戚的情分上,想幫襯他一把,讓他能安安分分過日子。”甄正庭的語氣又軟了下來,滿是痛惜,“他犯下這麼大的罪,最痛心的人其實是我。我猜,陸書記您大概也聽到了些風言風語,說我花錢幫他請律師,幫他脫罪,對嗎?”
“請律師是他的合法權利,你即便幫他請了,也沒什麼不妥。”陸源不緊不慢地回應,始終保持著審視的姿態。
“可我根本沒幫他請!”甄正庭語氣裡滿是深惡痛絕,“二十一世紀,最核心的競爭就是人才的競爭!我之所以送甄菲出國留學,就是想把她培養成有用的人才。可靳順呢?他殺的那幾個姑娘,個個都是有才華、有前途的好苗子,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原諒?”
他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這種敗類,不管他有什麼借口,在我心裡就兩個字——該殺!我幫他請律師?簡直是做夢!”
“那他的律師,是怎麼來的?”
“說出來您可能都不信,是我那個死對頭洪保,在他被捕前就幫靳順請好的!”甄正庭帶著幾分被陷害的憤懣。
“真是這樣嗎?”
“當然是真的!”甄正庭立刻接話,生怕他不信。
“洪保這麼做,就是想氣我,想毀我的名聲!他知道我最重社會責任感,知道我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也知道有靳順這麼個親戚,會讓我聲譽受損,讓我陷入危機。
這樣一來,他就能趁機鑽空子,把我這個守規矩的商人擠垮,到時候,他和他的惡勢力就能在黃府縣一手遮天了!這就是他的如意算盤!”
甄正庭說得義憤填膺,一臉的正義凜然:“可惜啊,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您雷厲風行,短短幾個月就把他給揪了出來,送進了大牢。他的如意算盤,最終還是落了空。”
他頓了頓,語氣又帶上了幾分無奈:“可律師是他早就請好的,人家拿了錢,自然要繼續幫靳順脫罪。我對此也無能為力啊!畢竟錢是洪保花的,人是洪保請的。洪保落網了,自然會受到法律的嚴懲,但他之前請的律師,受法律保護,不會被牽連。這一點,我是真的沒辦法。”
說完,甄正庭長歎一聲,滿臉的痛心疾首:“洪保這種人,死不足惜!可您也知道,他和胡誌林早就勾結在了一起,利益輸送不斷。庭審時物證丟失、被汙染,肯定是胡誌林搞的鬼!整個黃府縣,也隻有他有這個權力,能做出這種齷齪事。
偏偏胡誌林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要是因為這樣,讓靳順這個敗類逃脫了罪責,我才是最痛心的那個人!我是他的親戚,老百姓肯定會懷疑是我在背後替他求情,可我真的沒有啊!陸書記,我是被冤枉的!”
他越說越激動,眼眶都紅了:“陸書記,您可得想想法子啊!一定要找到原來的物證,把靳順這個畜生嚴懲不貸,給那些受害的姑娘、給全社會一個交代!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惡人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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