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一年期滿。
陸凡回到了西岐。
他站在西岐的城頭上,看著下頭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的手裡,捏著那塊女媧娘娘留下的五色石玉佩。
這一年的紅塵曆練,讓他那原本浮躁的心沉了下來。
他明白了。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他能救十個人,百個人,千個人。
但他救不了這天下萬民。
想要真正改變這個吃人的世道,光靠醫術,光靠善心,是不夠的。
他得有力量。
有那種能打破這舊秩序,建立新規矩的力量。
“該走了。”
陸凡收起玉佩,目光投向了遠方那連綿起伏的群山。
那裡,是昆侖的方向。
“我已經看過了這人間最底層的苦。”
“現在,我要去求那能解這萬世之苦的法!”
......
斬仙台上,一片靜默。
唯有風吹過旌旗的獵獵聲響。
角落裡,鎮元大仙那總是半開半闔的眼皮子,這會兒終於完全抬了起來。
看著鏡子裡那個決然離去的少年,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紅雲老弟啊……”
“當年的你要是能有這孩子一半的通透,也不至於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這世上的道理,光靠好心是撐不起來的。”
“沒有雷霆手段,哪來的菩薩心腸?”
“你總是覺得吃虧是福,總是覺得忍一時風平浪靜。”
鎮元子搖了搖頭。
“隻有手裡握著能把桌子掀翻的力氣,才有資格坐下來跟人講道理。”
“這道理,他悟到了。”
旁邊,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仙官也是頻頻點頭,臉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是個明白人。”
“在那樣的亂世裡,在那樣的泥潭中,沒被苦難壓彎了脊梁,也沒被那點虛名迷了心智。”
“他知道自己要什麼。”
“醫術救不了天下,善心擋不住刀兵。”
“他這是要去求大道,求那能定乾坤的大法力啊。”
闡教的那片雲頭上,氣氛更是熱烈得有些過分。
太乙真人也不坐著了,他站起身,兩隻手背在身後,在那雲彩上來回踱步,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他用肩膀頂了頂旁邊的玉鼎真人,下巴往那三生鏡上一揚。
“師弟,你瞧瞧,你瞧瞧。”
“我就說這孩子跟咱們闡教有緣吧?”
“你看他走的方向。”
太乙真人伸手指著鏡子裡的遠方,那裡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輪廓。
“出了西岐,一路向西,那不正是往咱們昆侖山的地界走麼?”
“求大道,求解萬世之苦的法。”
“這三界之中,除了咱們玉虛宮,除了咱們師尊元始天尊那順天應人的大道,還有哪家的法門能配得上這般宏願?”
玉鼎真人手裡搖著把折扇,扇得不急不緩,臉上也帶著幾分矜持的笑意。
“師兄所言極是。”
“這孩子心性堅韌,又經過了紅塵煉心,如今更是有了這般覺悟。”
“最要緊的是,他身上有著女媧娘娘給的規矩。”
“這就等於是一隻腳已經邁進咱們闡教的大門了。”
“隻要他到了昆侖山,哪怕是個守山的童子,師尊怕是也會欣然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