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要休息到什麼時候？”馮曉剛追問道，他對這個模糊的期限感到恐懼。
“這個……我說了不算，得看葉總的意思。”王中軍為難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儘量想辦法。畢竟你是我們華宜的頂梁柱，公司也不會看著你一直閒著。這樣，你這段時間的損失，公司這邊會想辦法從其他方麵給你補一些，不會讓你吃虧。”
王中軍的策略很明確：先穩住馮曉剛，讓他接受“休息”的現實，避免他狗急跳牆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
同時，用經濟利益進行安撫，維係住合作關係。
至於去向葉辰求情……那得從長計議，尋找合適的時機，而且不能直接硬來。
馮曉剛聽著王中軍這番看似推心置腹，實則充滿算計的話，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也聽出來了，王中軍不敢，至少現在不敢，為了他去觸葉辰的黴頭。
所謂的“找機會”，很可能就是無限期的拖延。
但他又能怎麼樣呢？離開了華宜，他現在還能去哪裡？麵對葉辰那樣的龐然大物，他個人的力量和名聲，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將馮曉剛淹沒。
這次，馮曉剛算是體會到陳凱戈曾經的處境了。
“好吧，中軍，我聽你的。”馮曉剛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妥協，“我先……休息一段時間。”
掛了電話，馮曉剛癱在沙發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剛才那股憤怒和不甘，在冰冷的現實麵前，化為了深深的沮喪和一絲隱晦的恐懼。
徐釩在一旁聽得真切，也明白了王氏兄弟的態度。
她歎了口氣，坐到丈夫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彆想了，王中軍說得也有道理，先避避風頭吧。出去散散心，就當給自己放個長假。”
馮曉剛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眼神空洞。
他奮鬥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財富，本以為可以快意恩仇，暢所欲言，卻沒想到，最終還是逃不過被人拿捏的命運。
另一邊，王中軍掛了馮曉剛的電話，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
他揮揮手讓包廂裡的其他人先出去，隻留下弟弟王中磊。
“哥，怎麼了？馮導出什麼事了？”王中磊看出哥哥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王中軍把馮曉剛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王中磊也倒吸一口涼氣。
“葉辰這是要立威啊！馮曉剛這次真是撞槍口上了！”王中磊咂舌道。
“誰說不是呢。”王中軍點燃一支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馮曉剛這人，才華是有的，就是這張嘴和脾氣，遲早要惹出大禍。這次算是給他個教訓，也給我們提了個醒。”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真不管他了？”
“管？怎麼管？”王中軍瞪了弟弟一眼，“現在去找葉辰求情，不是自己往火上湊嗎？葉辰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壓一壓馮曉剛的氣焰，我們這時候去唱反調，是想華宜也跟著倒黴？”
王中磊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安撫好馮曉剛，彆讓他鬨出什麼幺蛾子。”王中軍吐了個煙圈，緩緩道，“他畢竟是咱們的招牌，真長期不能拍戲，損失太大。所以，關鍵是要縮短他這個‘休息’的時間。”
“怎麼縮短？”
王中軍眯起眼睛，沉吟道：“直接找葉辰不行，但可以找韓三爺。這件事是韓三爺經手的，他能在葉辰那裡說上話。而且，韓三爺跟我們關係一直不錯，他應該也不希望看到馮曉剛這麼一員大將被長期閒置，這對整個電影市場也沒好處。”
王中軍盤算著，可以通過一些項目合作、利益輸送的方式，請韓三坪在合適的時機，幫忙在葉辰麵前美言幾句，淡化處理，爭取讓馮曉剛早日“解禁”。
這需要時間和運作，但總比直接去觸怒葉辰要穩妥得多。
“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韓三爺。”王中軍對王中磊吩咐道，“姿態放低點，該表示的要表示到位。”
“明白了，哥。”王中磊連忙點頭。
兄弟二人商量定計，心情卻並不輕鬆。
他們再次感受到了來自葉辰那無處不在的巨大壓力。
在這個年輕人製定的遊戲規則裡，即便是他們這樣曾經呼風喚雨的行業巨頭，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
而此刻的馮曉剛，獨自坐在空曠的客廳裡，周圍的奢華裝飾仿佛都成了無聲的嘲諷。
他拿起桌上的紅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儘。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憋悶。
馮曉剛想起自己這些年的輝煌，想起那些掌聲和讚譽，又想起今天在韓三坪辦公室裡的屈辱，以及王中軍在電話裡的推諉……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涼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自己這個“長假”，恐怕不會太短。
而未來能否重新拿起導筒，何時能重新拿起導筒，主動權，已經完全不在他自己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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