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何時已經趕到,撥開人群,走到王礫麵前,臉色在工地探照燈下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直視著王礫。
“你說浪潮是謊言,證據在哪裡?梵明監測站的數據是假的?弦歌她們差點死在外麵帶回來的信息是假的?”
“你憑什麼用你毫無根據的猜測,來否定無數人用生命和汗水驗證的事實,並破壞我們唯一的生路?!”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壓過了現場的嘈雜。
王礫被她的氣勢所懾,梗著脖子強辯道:
“我……我沒有證據!但你們也沒有絕對的證據!那些數據,那些畫麵,都可以造假!誰知道她們出去到底乾了什麼?!”
“我們需要向你證明?”
淩疏影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動搖的麵孔,“浪潮不需要向你證明,它會在二十五天後,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每一個留在原地的人,什麼是真實。”
她不再理會王礫,轉向所有島民,聲音清晰地傳開:
“我知道大家很累,很絕望,懷疑一切。我無法強迫任何人相信。但是——”
她猛地抬手,指向東南方向那漆黑的海平麵:
“——願意相信我們,願意為了一線生機拚儘全力的,留下,繼續工作!認為這是謊言,不願意再付出的,現在就可以離開工地,回到你們的住處,等待二十五天後的‘真相’!”
她的話語如同冷水潑下。
留下,意味著繼續這看不到儘頭的苦役。離開,則可能意味著……等死。
人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和掙紮。
這時,院長官慧敏的輪椅也緩緩駛入這片混亂的中心。
她沒有看王礫,而是看向那些猶豫不決的島民,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孩子們,恐懼會讓人看不清前路,懷疑,是麵對未知的本能。”
“但澄光島能走到今天,不是靠懷疑,而是靠每一次在絕境中,選擇相信彼此,選擇共同麵對。”
她微微抬手,指向遠處黑暗中隱約可見的、被框架包裹的藻塔輪廓:
“那座塔,是我們一起建的。那裡的每一株藻苗,都認識你們的汗水,我們或許會犯錯,或許會走上歧路,但我們的目標,從來隻有一個——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老周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臉上還帶著白天搬運建材的汙跡,他看了看王礫,又看了看淩疏影和院長,最終重重歎了口氣,對著王礫罵道:
“王礫!你個混賬東西!她們要是想害我們,用得著費這麼大勁?!早就把技術賣給城邦吃香喝辣去了!你他媽動動你的豬腦子!”
老周的話,代表了許多老島民的心聲。
信任,是在一次次生死與共中建立起來的,並非憑空而來。
就在這時,指揮中心的技術員匆匆跑來,在淩疏影耳邊低語了幾句。
淩疏影眼中寒光一閃,再次麵向眾人,語氣森然:“卡爾基副官,將王礫及同黨收押,嚴加看管!至於其他人——”
她提高了音量:“——剛剛接到梵明本島及外圍監測站同步傳回的、未經我方處理的原始數據!”
“浪潮能量峰值,就在剛才,又突破了一個閾值!這不是謊言,這是正在發生的、迫在眉睫的毀滅!”
她命令技術員將一段來自中立監測點的能量波動圖像投射到臨時拉起的一塊白布上。
那不斷攀升的曲線,如同死神的心電圖,無聲地擊碎了最後一絲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