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京北城華燈初上,雨後的空氣帶著濕漉漉的清新,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黏膩和悶熱。
餐廳包廂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神經外科的同事們齊聚一堂,為黃初禮舉辦歡送會,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和酒水,氣氛熱烈而融洽。
大家圍繞著黃初禮,話題自然離不開她這次的遠行。
“初禮,真舍不得你啊!這一去至少得半年吧?”一個年輕的女醫生拉著黃初禮的手,語氣滿是不舍。
“是啊,到了那邊一定要經常在群裡報平安,讓我們知道你一切都好。”另一位年長的主任醫師囑咐道。
黃初禮臉上帶著感動而溫和的笑容,一一回應著:“謝謝大家,我也舍不得你們,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想你們的。”
她舉起酒杯,站起身,真誠地向所有同事敬酒:“這幾年,真的非常感謝各位同事的照顧和支持,無論是工作上的指點,還是生活上的關心,都讓我受益匪淺,銘記於心,這杯酒,我敬大家!”
“敬初禮!”
“一路順風!”
“前程似錦!”
眾人紛紛舉杯響應,清脆的碰杯聲和真誠的祝福語交織在一起,場麵溫馨而感人。
然而,在這片熱鬨的氛圍中,有一個角落始終顯得格格不入。
陳景深獨自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手裡端著一杯未動的紅酒,目光深沉地落在被眾人簇擁著的黃初禮身上。
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玻璃,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讓他本就冷峻的側臉更添了幾分疏離和陰鬱。
他看著黃初禮在燈光下笑得明媚動人的臉龐,看著她頸側那若隱若現卻刺眼無比的曖昧紅痕,握著酒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她今天刻意避開了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他。
那種清晰的界限感和疏離,隻讓他的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
就在這時,一個平時就有些大大咧咧,喝得微醺的男同事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大聲提議道:“哎!我說,初禮啊,這滿屋子的人你都敬了,是不是還漏了一個最重要的?”
他話音未落,目光就意有所指地瞟向了窗邊獨坐的陳景深,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要我說,初禮你最應該敬的,就是咱們陳主任啊!大家說是不是?”
他這一起哄,立刻有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同事跟著附和。
“對啊對啊!初禮剛回國來咱們科那會兒,人生地不熟的,還不是多虧了陳主任處處照顧,帶著你上手!”
“就是!陳主任對你那可是沒得說,亦師亦友亦……”
後麵那個詞在陳景深冷淡的目光掃過來時,被說話的人生生咽了回去,訕訕地笑了笑。
包廂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黃初禮和陳景深之間來回逡巡。
黃初禮的心微微一緊,她知道,機會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複雜情緒和一絲緊張,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得體的笑容,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朝著陳景深的方向走去。
她在陳景深麵前站定,對上他深邃難辨的目光,舉了舉杯,語氣客氣:“景深,這些年,確實多虧了你的照顧和指點,我一直很感激,這杯酒,我敬你,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
陳景深沒有立刻動作,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包廂內的喧鬨似乎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兩人身上。
燈光下,黃初禮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絲質襯衫,襯得她肌膚如玉,脖頸修長。
因為喝了酒,她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粉色,眼眸清澈如水,卻又因為一絲緊張而顯得格外明亮,幾縷碎發不經意地垂落在她白皙的頰邊,為她增添了幾分柔美溫馨。
陳景深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容顏,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動的長睫,眼神有一瞬間的失神和恍惚。
黃初禮看準他這一瞬間的晃神,心中默念,就是現在!
她伸出手,拿起桌上酒瓶,作勢要為他倒酒,語氣帶著刻意的歉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幫你添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