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那聲音,像錘子在敲他的腦殼,一下,兩下,三下……他感覺自己快被活活敲進地獄裡。
“瘋子!這他媽是人?!”
他瘋狂扭動操縱杆,左甩右甩,像在跳迪斯科,差點把杆子扭成麻花。
可嚴旭傑就跟長在了起落架上似的,單手抓著,紋絲不動。
連晃三分鐘,人沒掉,反而他手抖得快抽筋了。
陳文發腿軟了。
他乾了半輩子臟活,從香江碼頭砍人,到傣國販毒,再到滬市搞爆炸案,殺過的、躲過的、乾掉的警察,沒一百也有八十。
可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類型的——
用東北話說,是“不要命的愣頭青”。
用滬上話講,就是“寧死不跪的小癟三”。
用廣東話講,叫“拎不清的狗東西”。
總之,就是那種你躲都躲不開、惹了就完蛋的主兒。
哢嚓——!
一聲清脆的裂響,像冰棍被掰斷。
陳文發腦子一空。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猛地一歪——
直升機,歪了!
尾槳,斷了!
沒了控製,整架飛機像個斷了線的風箏,直接倒栽蔥往下摔!
嚴旭傑舔了下嘴唇,血和汗混在一起,鹹得發苦。
離天台還剩十來米,他鬆了手。
整個人在空中一翻,連轉三圈,還加了個後空翻720度,穩得跟焊在地上的鐵柱子一樣,落在了直升機原先起飛的那個“+”字標記上。
腳一沾地,紋絲不動。
沒玩花活,沒靠緩衝,就是純硬剛。
落地那一秒,全場安靜。
他抬頭,看著半空中炸成火球的直升機,掏出根煙,點上。
大步走過去。
“哐當!”
艙門被炸得歪在一邊。
滿頭是血的陳文發,像條被扔上岸的魚,拚了命往外爬,血順著眉毛滴到地上,滴滴答答。
“玩爽了沒?”嚴旭傑站他麵前,腳一抬,踹在他胸口。
陳文發想爬起來。
下一秒,一隻皮靴,帶著風聲,狠狠壓在他的臉上。
臉貼水泥,動都動不了。
“你兒子被抓,想救,我懂。”嚴旭傑慢悠悠吸了口煙,“你是個人渣,但也是個爹。”
“可你炸化工廠,想逼警察放人?”
“你那點狗屁父愛,是拿彆人的命換的。”
“死了那三四十號無辜的,哪個不是爹?”
“三個被你親手乾掉的警察,他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喊爸!”
“最他媽惡心的是——”
“你偷偷摸進監控,就為了看我們慌成狗,對吧?”
“你真以為,天底下就你一個聰明人?”
煙抽完,他俯身。
滾燙的煙頭,“滋”地一下,按在陳文發左耳上。
“啊——!!!”
慘叫響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
嚴旭傑掏了掏耳朵,又點了一根。
“合聯大廈,每天幾十萬人進出。”
“高峰時候,裡麵擠著快兩萬。”
“你說炸就炸?”
“你當自己是末日狂魔?5000克tnt,你這操作,是想炸出個新世界秩序?”
“行啊,挺能玩——”
“我看看你,到底還能不能玩!”
第二根煙,插進右耳。
沒人知道,他現在看起來像戴了倆發光的藍牙耳機。
第三根、第四根,同時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