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大陸的“清晨”不同於其他任何地方,通常由街邊煤油燈從一盞昏黃變為兩盞昏黃來宣告。
沒有鳥鳴,沒有光線的變化,隻有從門縫窗隙滲入的、愈發冰涼的寒意,以及遠處機械鐘樓傳來的沉悶鐘聲。
在醉山羊酒館內則更是冷清。
經過一夜的喧囂,此刻隻剩下空氣中尚未散儘的麥酒酸餿與煙草混合的氣味,以及壁爐裡餘燼將熄未熄的微弱劈啪聲。
魯金斯基和安德列波夫打著長長的哈欠,揉著惺忪睡眼走下吱呀作響的木樓梯時,隻看到一道壯碩的身影正在空曠的大堂裡不停忙碌著。
安德列波夫率先熱情地招呼道:
“早安,芙拉老板娘,怎麼就您一個在忙,巴恩金老板呢?”
這位忙碌的人就是酒館的老板娘,芙拉·棕須。
她有著膀大腰圓的身材,一身力氣似乎能輕易撂倒一頭壯牛,但一頭淡金色的長發卻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簡單的銅環束在腦後,顯得乾淨利落。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她沒有胡子!
矮人這個物種似乎天生就和胡子有著不解之緣,他們的文化裡很推崇胡子,而且他們的女性也有一定概率會長胡子。
這類矮人女性的胡子普遍不算太長,但也有少數個體能有著令男性矮人都羨慕的胡須量。
她們往往是矮人當中大美人,會受到成百上千的年輕矮人追捧。
不過這種追捧在大部分其他種族看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但
好在老板娘不是這樣的矮人,她雖然看著粗獷了些,但其實性格是很溫柔的。
就比如現在她正抱著一摞幾乎與她視線齊平的沉重啤酒杯,聞言轉過頭,對安德列波夫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你說巴恩金和博羅姆他們啊?”
她將沉甸甸的托盤“咚”一聲穩穩放在吧台上,豎起大拇指朝通往後廚方向的地窖門指了指。
“這幫醉鬼,昨天吹牛打屁,一口氣喝到了淩晨四點!”
“我起床準備去集市采購食材了,他們還喝。”
“這不?剛把他們全扔到地窖裡醒酒去了。”
看著芙拉老板娘那隱約撐起粗布襯衫的肌肉輪廓,再結合她這般粗狂的發言。
安德列波夫和魯金斯基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他們不由地猜測老板娘話語裡那個“扔”字應該不是某種形容比喻的意思吧?
“啊,對了。”芙拉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走向廚房。
“都這個點的早餐還沒開始準備呢,廚房現在就我一個人。安德列波夫,你是熟客了,不介意來搭把手吧?”
“當然不介意!”
安德列波夫立刻點頭。
一旁的魯金斯基也笑著跟上:
“我也來幫忙吧,正好閒著。”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安德列波夫的肩膀,臉上帶著幾分炫耀地說道:
“順便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這可是在我葉格林同誌那裡學到了正宗的拉麵技術。”
“不誇張地說,連葉格林本人都誇過我‘青出於藍’呢!”
雖然不太清楚他們說的葉格林是誰,難道是某位有有名的大廚?
但芙拉老板娘卻不會拒絕這種主動幫忙的小夥子,她發出了愉快爽朗的笑聲說道:
“那太好了,正好今天我買了一批麵粉,廚房就交給你們年輕人施展了。”
就在他們在一樓忙碌的時候,在二樓客房裡,弗蘭茨醫生正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深陷在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