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裹挾著魚腥和貨物腐爛的酸臭,吹過西港灣區狹窄潮濕的街道。
這裡是白水港眾多碼頭區中不那麼起眼的一個,擁擠的木板房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頭頂是縱橫交錯的晾衣繩和其上怎麼也吹不乾的衣物。
兩個穿著褪色短褂、腰間彆著短棍的男人,此時正大搖大擺地走在石板路上,他們是海風幫的底層嘍囉,一個叫“瘦猴”,一個叫“鐵鉗”。
他們奉了幫裡的命令前來這個街道上提前收取這個月的管路費。
他們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邊上,攔住了推著一輛破舊手推車的小販。
“喲,這不老吉姆嘛,有段時間沒見了。”
瘦猴和鐵鉗圍住頭發花白的小販,隨意撥弄著他推車上擺著的那些廉價的煙草、糖果和日用品。
“兩、兩位爺,這個月的份錢……”
老吉姆看到兩人走近,他布滿皺紋的臉立刻堆滿了惶恐,他顫抖說道。
“哦,你還知道份子錢啊。”
瘦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接著他伸出了手勾了勾,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但這卻讓老吉姆犯難了,他哭喪著說道:
“兩位爺啊,行行好。我前些天推車下坡,不小心把腳扭了,被迫在家躺了幾天,這個月實在沒掙到什麼錢,能不能……能不能寬限幾天?”
瘦猴嗤笑一聲,用短棍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推車邊緣,發出哐哐的響聲。
“寬限?”
“老吉姆,我們寬限你,誰寬限我們啊?”
“幫裡的規矩你懂的,這個月的管理費你交不上,就是老子替你交。”
“你窮我也窮啊……”
瘦猴用短棍戳著老吉姆的肩膀說著,顯然是沒準備給他寬限的時間。
老吉姆幾乎要哭出來,雙手合十作揖就差跪下來求他他們了。
“老爺們行行好啊,我是真沒錢了,你看我這腳哇……”
身材矮壯、一臉橫肉的家夥鐵鉗看著老吉姆哀求的樣子,搖著頭哼了一聲音。
他不耐煩地推開瘦猴,走上前去推了老吉姆的肩膀,語氣惡狠狠地說道:
“你個老東西的,儘會賣弄可憐,我告訴你腦子不吃這一套!”
瘦猴此時攔住了自己的同伴,“哎,兄弟,彆急嘛,這老家夥這麼說也是咱在這帶的老主顧了,幫幫他也無妨。”
他走上前來主動勾肩搭背地說道:
“老吉姆啊,你的難處,我們哥倆都懂。”
“不過嘛,你也應該懂我們的難處才是。”
此時他的目光卻像鉤子一樣在推車的貨物上掃來掃去,他建議著說道。
“哎,你看,你這車上不也有些東西嘛。這樣吧,我們哥倆心善,就讓你用這些貨抵錢得了。”
“我們也不坑你,按市價的七折算,怎麼樣?”
老吉姆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七折?老爺啊!我這些貨都是新進的,還沒開張呢,你們這樣收我本錢都收不回來呀……”
“新進的?”
鐵鉗臉色一變,猛地一把將老吉姆推開。
老吉姆腳下一個踉蹌,扭傷的腳踝傳來鑽心的疼,差點摔倒在地。
鐵鉗指著貨物,痞氣十足地嚷道:
“你這明明是二手貨!從彆人那兒買來的,還敢說是新進的?”
“我告訴你,買來的就是二手的!”
“七折收你的,已經是老子大發慈悲了!”
“不能這麼算啊,老爺!”
老吉姆帶著哭腔辯解道,但這兩人卻根本不會聽他解釋。
瘦猴此時也湊上來,不由分說,和鐵鉗一起動手,專挑值錢的煙草和糖果,硬是從推車裡搶了滿滿一大麻袋。
老吉姆徒勞地阻攔著,卻被輕易搡到一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最後揚長而去,自己靠著推車,絕望地抹著眼淚。
瘦猴和鐵鉗扛著麻袋,繼續在街上晃蕩。
所到之處,小攤販們要麼低頭假裝沒看見,要麼趕緊收拾東西躲開,如同躲避瘟疫一樣。
兩人對此早已習慣,甚至有些得意。
不過兩人走著走著他們就抱怨起來:
“媽的,這日子越來越難混了。”
“地盤就這麼屁大點,刮了一早上也沒出多少油水,要是擱以前咱們挨大哥的棍子了。”
鐵鉗也沒好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
“呸!還不是利爪幫那群瘋狗乾的好事!”
“把咱們的地盤攪得七零八落,現在稍微遠點兒的地方都不敢去收錢了!”
“關鍵是這幫家夥,打了就跑,連個固定的窩點都沒有!”
“咱們老大想報複都找不到他們人在哪,真他媽的滑溜!”
鐵鉗一口氣罵了一路,而瘦猴卻搖著頭說道:“行了,少罵兩句吧。”
“那幫人現在勢頭猛著呢,連科爾老大出動那麼多弟兄都次次吃虧。”
“聽說他們連野狐幫和風鳥財團的場子都敢砸,簡直是群亡命徒!”
“咱們這種小角色,還是招惹點這種大魚比較好。”
鐵鉗最看不起這種軟蛋了,他嗤笑一聲,挺起胸膛,故意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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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個鳥啊!不就是利爪幫的嗎?有本事現在出現在老子麵前,看我不把他屎打出來!”
他話音剛落,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就從他們頭頂上方響起:
“哦?這話說得,你挺有膽色嘛。”
此話一出兩人悚然一驚,猛地抬頭。
隻見旁邊二層木屋的欄杆上,不知何時蹲著一個身影。
下一刻,那身影如同夜貓般輕盈躍下,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們麵前。
兩人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利爪幫的首領法比奧!
瘦猴和鐵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逃跑,但是卻悲劇地發現退路已經被幾個同樣長著獸耳的半獸人給堵死了。
瘦猴此刻嚇得兩腿發軟,湊到鐵鉗耳邊帶著哭腔問:
“鐵……鐵鉗哥,怎麼辦啊?”
剛才還豪氣乾雲的鐵鉗,此刻臉色煞白,然後隻見他陰沉著臉走上前去。
就在法比奧的眼神開始覺得有趣的時候,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法比奧老大!饒命啊法比奧老大!”
“我們就是海風幫兩個不入流的小嘍囉,不值得您老人家親自動手啊!”
他一邊哭喊,一邊跪著向前爬,竟想去親吻法比奧沾滿灰塵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