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入夜。
炒豆胡同外賣酸梅湯的小販敲著‘冰盞碗’,叮叮當當,光聽聲都有寒氣沁來。
而在胡同中,院子裡。
一道鬼魅般的身形在梅花樁上穿梭,衣袖獵獵,裹挾地上落葉,簌簌作響,宛若化作漫天碧刃!
練至酣處,陳順安的速度愈來愈快,他的眸光也更加灼亮起來!
這一刻,他清晰的抓住了什麼。
他的意誌開始抽離,以一種冷靜甚至淡漠的狀態,去審視自己的筋骨發力,關節屈伸。
一些細微的發力錯誤被他快速調整過來。
一些生理性的畸形,也被慶忌‘吭哧吭哧’的打洞矯正。
這一刻,陳順安的關節骨骼,宛若機械機輪般,沿著一種極為合理的施力方向,高效率運轉、拉伸著!
並不刻板僵硬,反而充滿靈活之意。
然後,一股嶄新而活躍的力道,自然而然從骨髓之中流轉而出。
關節若機輪,揣摩意中力!
陳順安一聲低喝,提膝翻跨,右腿如閃電般彈出,取人肋下!
啪!
一聲清響,右腿帶著凶猛的穿透力,落於硬質木樁上。
骨鳴雷音!
‘哢嚓’一聲後,本完好無缺的木樁,齊根踹飛數丈之遠,落在地上從中斷開,木屑橫飛!
《肉飛仙》三十六路腿法之一,通肋腿!
二流,成了!
胡同驟然一靜,鴉雀無聲。
就連胡同外的小販敲擊聲都戛然而止。
呼!
呼!
而陳順安動作不停,勁風流轉,遵循《肉飛仙》中的記載,調動那股從骨髓中萌生的嶄新力道,動作青澀的震蕩肌肉皮膜。
恍惚間,陳順安似乎看到了一幅‘玉樹寶衣圖’,遍布密密麻麻粉紅的經脈,有氣血流轉其中。
一次震蕩……
二次震蕩……
陳順安並未堅持多久,隻是三四息的時間,便有力竭之感。
“才七十九次震蕩?據說真正的少年天才,可以一次完成三百六十次骨節震顫,使玉樹生輝,寶衣吹拂,一次修煉所得,便是旁人的數倍、十倍!”
當然,也有陳順安剛修煉破境,力有不竭,並非巔峰狀態的緣故。
但陳順安估摸著,自己一次頂多能震蕩百次。
不算差,甚至還算中人之資。
畢竟若陳順安的習武資質,真的十分差勁,甚至廢柴一條。
那陳順安也不可能以三十歲‘高齡’習武,還略有所成,三流圓滿。
陳順安調整呼吸,雙手下壓,沉住氣血。
緩緩結束此次練武。
脫下衣服,汗流如注的陳順安,光著膀子從水缸裡舀了瓢水,如瀑般傾瀉在自己身上。
“嘶……啊,舒坦!”
被冷水一激,似乎連練武的疲憊都消散許多。
陳順安麵露喜色,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這精鐵也似的雙腿。
雙手用力,一股遠超三流境界的氣力,便從骨髓肌肉中迸發!
五十歲入二流,可謂老而彌堅!
如果說三流聚筋力,還隻涉及單純的練法,乃增強筋骨之強、氣力之壯。
那到了二流合玉樹,便需練法、打法並重,步入新的階段,可真正爆發出屬於武者的可怖殺傷力!
《肉飛仙》的三十六路腿法,便是徹頭徹尾的打法!
許多腿法,刁鑽狠辣,招招斃命。
所以說,此刻的陳順安,一身實力較之從前,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能打,十個之前的我!”
不出陳順安所料,預計的七日破境二流,時間縮短至五日!
短短五日,他便從病懨懨患有隱疾的老頭,一聲不吭的成為二流武者!
簡直天方夜譚,若是傳出去……
還是彆傳的好。
自阿華出手,幫陳順安收拾青皮麻三個混混後,銀錠街附近幾條街巷,再無西縣鍋夥的身影。
或許是出於感激的緣故,倒是又多了些買水的主顧,指名道姓非得要陳順安送。
李掌櫃知曉此事,驚喜連連,對陳順安自然又是畫大餅、誇獎一番。
修為暴漲、送水主顧增加、願念緩步提升,還始終跟上司、同僚保持和睦關係。
“日子,似乎變得越來越好起來……”
陳順安端著短杆煙槍,噴出一口雲霧,眯著眼滿意笑著。
……
“剛剛好大的動靜,好似打雷了!”
“瞎說,沒見過世麵!那是陳爺在練功呢!”
院門外,有兩個學童臉上畏畏縮縮,身體卻亦步亦趨,匍匐在草叢中聽著牆根。
兩學童年紀不大,十歲出頭,都是炒豆胡同的住戶。
大的那個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算不上多麼俊俏,卻給人一種憨厚老實的感覺。
小的的那個倒是唇紅齒白,眼如丹鳳,眉似臥蠶,明皎皎雙睛如點漆,就是太瘦了點,身子骨還未長開。
許是半晌沒聽到動靜,兩學童逐漸失去耐心,但又不敢輕舉妄動,便說著悄悄話。
大的:“張望月,你說陳爺算仙人麼?”
小的:“當然不算!陳爺隻是武者,離仙人……唔,還差十八層樓那麼高吧!李東陽,你莫非想拜陳爺為師?!”
李東陽倒抽了口冷氣:“天老爺,陳爺都打出雷了,還不算仙人?至於拜師……俺家窮,出不起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