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昭淵還在。
而且,遲早會回來。
蘇離拖著發軟的身體在走廊儘頭坐了許久,直到確認係統暫時沒有派出新的追蹤單位,她才踉蹌地站起身,摸索著往樓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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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這個字,她很久沒用過。
在這個“秩序完整”的世界裡,逃,是種無意義的動作。因為不論你跑向哪裡,腳下都是同一個係統生成的地麵。隻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逃”的價值:那是一種選擇權。
她拐入側門,沿著無人區域爬上一處緊急維護通道,氣喘籲籲地推開一扇半廢棄的通風井門,鑽了出去。
外麵是夜。
城市燈光冷得像被計算過的光線分布,街道整潔而死寂,每盞路燈亮度幾乎一模一樣,連風都是無聲的。
蘇離靠在巷口深呼吸。
她知道,剛剛那一切不是夢。她真正看見、聽見並感受到——昭淵的存在。她不清楚對方是以怎樣的方式“住進”自己身體裡的,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昭淵,遠比自己了解這個係統。
不隻是了解。
是曾經屬於係統,又被係統背棄的那種存在。
蘇離從口袋裡摸出隨身備用芯片卡,試圖接入網絡。界麵跳出安全驗證提示,她連輸三次都被拒絕。
【訪問受限·身份等級已變更】
【當前狀態:非標準人格體臨時編號404】
她盯著那串數字,心頭發涼。
“404”——在舊係統語言中,這意味著“找不到”。
她已不被係統認作“有效存在”。
那瞬間,她甚至產生一種荒謬的錯覺:是否整個世界都已經把她從數據庫裡刪掉?像某種文件,被標記為“異常”,扔進了回收站。
她不敢回家。
如果係統還在追蹤她的信號軌跡,任何回到日常生活的嘗試,都是一次自投羅網。她需要“斷線”一段時間,想辦法弄清楚昭淵究竟是誰、自己又為何會被係統選中、再放逐。
她在城西找了一家老舊旅館,前台連自動識彆都沒有,僅靠指紋門鎖運行。服務員是個年紀很大的女人,臉上布滿歲月的褶子,接過她的現金時,瞥了她一眼:
“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發燒?”
蘇離勉強一笑:“沒事,太累了。”
她進房門,把門反鎖,拉上窗簾,整個人跌進床上。
疲憊如潮水湧來。
可她不敢睡。
她怕再閉上眼,就會看到那個鏡中的自己、或者——更糟——再一次失控,讓另一個人格替代她,操控身體。
可她終究還是睡著了。
意識如崩塌堤壩後的黑水將她席卷,她感覺自己墜入某個狹小的、沒有光的隧道中,被迫看見一個又一個閃回的片段。
她看見——
一個少年站在空曠的空間中,仿佛對著係統說話:“我願意重新歸檔,代價由我承擔。”
一個女人笑著走入廢墟中央,手中握著一張殘破的藍圖:“這是你們想要的秩序嗎?我看,它根本沒穩固過。”
還有她自己,在一間滿是玻璃鏡麵的走廊中,一次又一次地,和“鏡中的自己”對峙。
她幾乎以為這一切是夢。
直到夢境儘頭,一個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仍是她那張臉,卻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她站在蘇離麵前,不說話,隻遞出一張白紙:
【你是誰?】
四個字,印在紙上,像審判。
蘇離試圖回答,可喉嚨像被掐住,發不出聲音。
那個人低頭,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然後遞給她看:
【你不是唯一的我】
下一秒,紙張燃起,火焰吞噬她的意識。
她猛然驚醒。
清晨五點三十七分,旅館房間靜悄悄。窗外尚未天亮,唯有街燈還在點亮冷色調的晨光。
她睜開眼的瞬間,第一件事是看向鏡子。
鏡中,隻有她自己。
但她已無法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自己”。
她起身,走到桌前,看到床頭的老式通訊終端正在閃爍,一條未讀信息悄然跳出:
【404,請前往交界點。你必須做出選擇。】
——發送人,未顯示。
她望著這條信息,心臟怦然一震。
“交界點?”
她不知道那是哪裡,但她知道:
她必須去。
她現在不是躲避,而是必須主動出擊。
因為她已無法繼續隻做係統的觀察對象——她,必須成為破局的人。
她轉頭望向窗外。
夜色未散,城市如一具假麵之下沉睡的機器。
而她,要去把那機器的心臟——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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