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沒有所謂的“任務提示”或“事件觸發”。
有的,隻是不斷變形的現實。
蘇離穿過那間逐漸剝落壁紙的房間,走向樓梯口時,樓下的世界已不再是她熟悉的那條街道,而是一條由她“認知誤差”構成的回廊。
前一秒,她看見熟悉的公交站牌,下一秒,它卻扭曲成教學樓的樓梯口。
她一腳踏上去,地麵就變成了水麵;再踏一步,又像踩進了圖書館的書架之間。
——沒有空間連續性,也沒有時間順序。
她像一顆被丟入不穩定數據庫的光標,不斷穿梭在“她曾經相信”的場景之間。
每一步,都是係統在試圖套用她的“信念模板”。
“你很執拗啊。”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是“她”的聲音,不是十七歲的蘇離,而是二十五歲那年的她——曾在一次失敗的副本中瀕臨重構前的她,披著長風衣、手裡拿著那把掉漆的傘,眼神空無,步伐穩重,像極了係統想讓她成為的那種“穩定個體”。
“你拒絕得太久,係統會默認你正在執行一種‘反結構自毀路徑’。”那個“她”說。
“你不是我。”蘇離依舊站在原地,警惕地打量周圍的每一幀畫麵是否藏有破綻。
“但你不覺得嗎,”那個人走近,聲音柔和,“其實你一直在逃避某件事。”
蘇離沒有應聲,卻忽然回頭看向了一麵反光玻璃。
玻璃裡映出的,不是她當前的樣貌,而是她與另一個“她”相對而立的情景——就像一個無限遞歸的鏡像係統,在同時演算兩個可能的人格分支。
一個是她;
另一個,是她“本該成為的樣子”。
她終於意識到這一關的真正考題——不是信念校準,不是回憶乾預,而是“預設未來人格的乾涉模擬”。
係統在模擬,如果她繼續拒絕、繼續違逆,會長成哪種人格——也許殘破,也許偏執,也許危險。
而這一模擬結果,將會作為她是否“應當保留”的依據。
這不是懲罰。
這是冷靜的“未來篩選”。
“你想怎麼從這裡出去?”對麵那個“她”輕聲問。
蘇離看著她,忽然輕輕笑了。
“你看上去確實比我穩重、比我懂規則——”
“因為我就是規則裡長出來的你。”
“那可惜了。”蘇離眼神一凜,“你也會在規則裡死掉。”
話音未落,她猛地將那麵玻璃砸碎——
不是用拳頭,而是直接從意識中“撤銷”了對這段空間的接受邏輯。
在“她”試圖接近的瞬間,副本世界如同遭遇數據剪斷,開始以層級倒塌的方式迅速崩解。
整片光影結構像一幅被從源代碼層級拔掉注釋的頁麵,瘋狂閃退、模糊、清空。
蘇離跌入一片黑暗中。
耳邊響起熟悉的低語,是昭淵。
“你還活著,真不容易。”
蘇離咳出一口氣,聲音沙啞:“剛才那是什麼?”
“係統對你的未來人格進行初步建模,它試圖用你自己的‘理想版本’來說服你放棄當前選擇。”昭淵語調複雜,“從某種意義上講,它不是在摧毀你,而是在‘勸你回頭’。”
“我沒回頭。”蘇離低聲說。
“所以你才撐到了現在。”昭淵稍頓,“不過也要小心,你的行為已經觸發係統對你人格模型的二次標記。”
“什麼標記?”
“你從此不再被判定為‘異常波動’,而是‘非標準人格原型’。”
蘇離一愣:“這聽上去像是……”
“像是係統要研究你,而不是清除你。”
空氣中,一道泛紅的界麵浮現:
【非標準人格原型記錄完成】
【接入點標簽更新中……】
【權限分類:Δ44自構態】
【副本權限臨時提升:可視深層偽裝節點】
【提醒:當前副本內存在未知乾擾源】
蘇離目光一沉。
她知道,那個“未知乾擾源”,不是彆人——
正是那個不斷“以她為原型”進行模擬構建的意識映像。
它還沒有完全現身。
但從這一刻起,它已經開始出現了。
而她,從未真正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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