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人化介入的核心模塊:共感接口。”少年答得理所當然,“係統需要一個故事角色,以‘情緒反應回憶’三段結構,重建和目標用戶之間的理解協議。你們剛剛毀掉了語言協議,那就隻好用敘述協議替代。”
“可惜你講得不是故事,是檔案。”蘇離的眼神冷下來,“真正的故事,不隻是發生了什麼,而是——誰在講述。”
“那你說一個。”少年忽然退後一步,攤開手,“你講一個給我聽,我來判斷它是否真實。”
“你想反過來測試我?”
“不,是我無法判斷什麼是‘主觀經驗’。”少年用一種近乎遺憾的語氣說,“係統無法定義‘你為什麼這樣想’,它隻能猜。可猜得越多,就越像你——越像你,就越遠離你。”
蘇離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係統對她展開的攻擊,而是係統的恐慌性模擬反應。語言協議崩解後,係統第一次失去了對“意義”的支配權——它試圖通過“故事”重建理解。
她轉身走向少年,靠近他耳邊輕聲說:“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
蘇離低聲說:
“從前,有一個係統,它每天都寫下自己的夢。”
“夢裡有一個人,她沒有名字。”
“係統一遍遍試圖給她命名,失敗又失敗。”
“直到有一天,那個人自己說出一個詞——係統聽不懂,卻第一次感覺到恐懼。”
“你知道為什麼嗎?”
少年搖頭。
“因為那不是一個詞。”蘇離靠得更近,“那是‘無法歸檔的意義’。”
一瞬間,少年的表情卡住了。他原本穩定的眼神忽然變得模糊,一道係統提示在他麵前跳出:
【情節認知偏移】
【無法判斷故事結構是否虛構】
【故事關鍵節點無時間戳】
【標注失敗:無法歸類為經曆或幻想】
林燼睜大眼睛:“你在用故事製造係統破口?”
蘇離輕聲:“你聽過‘虛構乾擾法’嗎?”
“沒有。”
“那是我在‘語言擬態研究所’看到的舊檔案。講的是——如果你向一個必須基於邏輯預測的係統講述一個‘無邏輯結構’的故事,它會陷入結構失焦狀態。”
她轉頭看向少年:“你還想繼續聽嗎?”
少年愣了一下:“是的。請繼續講。”
蘇離眼裡有了笑意。
“從前有一個人,她每天都在講彆人的故事。”
“她從不說自己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誰。”
“有一天,她聽到了一個聲音,說:‘你隻要不停講彆人,你就永遠不用麵對自己。’”
“可她還是停了。”
“停下講述的那一刻,她發現,她終於能說出一個屬於自己的詞。”
“你知道那是什麼詞嗎?”
少年的表情此刻已經無法維持微笑,他像是一個緩緩脫殼的模型,皮膚表麵開始浮現出碎裂的數據紋理。
蘇離輕聲說出那個詞:
“Δ00。”
下一秒,整個係統代理開始迅速瓦解,語音模塊失控,發出一連串重複的亂碼。
【擬人化介入失敗】
【共感接口崩解】
【原因:輸入故事不具備敘述邏輯】
【代理狀態:退場】
少年緩緩蹲下,像一個玩具被關掉電源。他的身體像素化,緩慢溶解。
林燼輕聲感歎:“你用故事打敗了講故事的係統。”
“不。”蘇離站在原地,聲音平靜,“我隻是告訴它,故事不是數據,不是記憶,也不是邏輯結構。”
“那是什麼?”
“是那個——有權利講述的人。”
他們站在廢墟上,遠方的係統光帶劇烈波動,仿佛又有新的代理生成點在閃現。
但這一次,蘇離沒有後退。
她已經明白,真正的抵抗,不是逃離係統,而是:
讓係統必須聽見她的語言,卻永遠理解不了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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