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天明時,大戰已經持續了十餘個時辰。
戰場,也從無人可見的溟池深處,轉移到了溟都城畔。
罡風呼嘯間,溟池岸上的戰旗,已然折腰。
一些樹木,建築,亦多有毀壞,溟都內城,人去樓空。
不管是天魔人,還是凡魔人,他們都看到了,那並非是什麼外敵入侵,也不是什麼溟池生變。
這就是魔神之間的大戰。
是一金一黑,兩頭傳說中的巨龍,在追逐獵殺,一決雌雄。
是十二尊高高在上的魔神,在互相殘殺。
他們幻化成了傳說中的太初魔族,震動著魔翅,裸露著利爪獠牙,恐怖的身形,哪怕隻是看上一眼,也能讓人心神駭然!
魔神之爭,因何而起,他們不在乎,也沒人在乎,哪怕是魔神隕落,亦與他們無關。
他們隻想活著,也隻知道,再不跑,就要被魔神們,葬在這座城裡了。
魔神之爭,已然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和預料,即便是執法隊,或者是魔庭,乃至是城防軍,也在強大的威壓,和那如末日一般的混亂之下,驚得匆匆逃竄。
離開了溟都!
城門口處,失去了城防軍的看守封鎖,人潮如泄堤洪流,洶湧而出。
可門就那麼大,人潮卻有數百萬。
一時擁擠。
有的人跳進溟池裡,順著溟池的岸朝著溟河口遊去,卻又被風浪,淹沒,吞噬入了溟水中。
有人爬上高城,利用繩索,溜下牆角。
人擠人的城頭,不時能看到,有人失足墜落。
十丈高城,當場摔成肉泥。
有的孩童,和家人走散,在地上哇哇大哭,無助絕望。
還有老人,坦然接受,坐在原地等死。
當然,還有一些人,富貴險中求,偏偏逆行而上,鑽進內城,搜刮財物,亦有一些瘋子,行凶作惡。
唯獨沒有預想中的愚民,跪地禱告,祈求神明。
因為!
他們能看到,這場混亂,就是他們信仰的神明,親手締造的。
許閒雖然還在溟池裡,可依靠小書靈的視覺共享,還是將溟都城的混亂,儘收了眼底。
感觸頗深。
即便他不是魔族,對於魔淵,更是毫無歸屬感。
卻不能否認,當魔淵的尋常蒼生,遭此橫禍時,他的心裡,同樣很不是滋味。
有些難受,眼底克製不住的溢出悲憫的神色。
許閒不清楚,為什麼?他想,興許是自己受過的教育,不允許他,麵對這等慘狀,而無動於衷吧。
可...
也隻是不舒服而已,再無其它。
戰場已經很近了,戰鬥的餘威已經開始肆虐溟都城。
金色巨龍,更是突破了重圍,殺到了溟都的暗空上。
城中,大半樹木,早被薅禿了葉子,哪怕是角落裡的雜草,也被硝煙霧靄彌漫掩住光澤。
溟水光暗了下去,可溟都城卻並沒有像往日一樣,亮了起來。
簌簌寒風伴著瀟瀟冷雨肆虐,溟都暗的發沉,若非魔人們的叫喊聲依舊刺耳,許閒都懷疑,這是一座幽溟鬼城。
夜已逝,黑暗降臨。
不過。
這對許閒來說,卻並非壞事。
許閒在水中,能清晰的看到,大小祭司的身形。
能看清,他們之間的搏殺,陣光,秘術,絕殺,層出不窮。
耳畔嗡嗡作響,不間斷的能聽到一些彼此的嘲諷。
許閒不否認,這大祭司,是真的很猛,一個人,頂著對麵九個人的圍殺,愣是從一千多裡開外,衝到了這裡。
可惜。
油燈有儘時,人力亦有儘時。
她已經很虛弱了,似是強弩之末,她的初代魔人形態,就要維持不住了。
事實上。
他們十二人中,已經有好幾人,無法維持那種狀態了?
或因消耗過大,或因身負重傷。
小祭司金雨,便是其中之一。
可即便如此,他們之間鬥法鬨出的動靜,卻依舊隻強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