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長治城頭,那原本看似下一秒就要徹底覆滅的抵抗,卻在壓力驟然消失後,陷入了一種極其尷尬的境地。
它還是那一副搖搖欲墜,半死不活的樣子。
給程遠的感覺就仿佛一個塗脂抹粉的窯姐兒,倚在破敗的門框上,捏著嗓子對剛剛轉身的恩客發出矯揉造作的邀請:
“大爺……彆走嘛……人家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您再衝一次,就一次,保準……人家保準就……”
問題是,他程二爺是誰啊,程老二可是青樓妓館裡的VVIP客戶,就這種程度的欲拒還迎、惺惺作態的樣子落在程遠的眼裡,簡直就沒差把“騙他大洋”這幾個字掛臉上了。
他嘴角一撇,從鼻孔裡擠出一聲滿含譏諷的冷哼:
“哼,跟老子在這兒演《水滸傳》呢?林衝雪夜上梁山?——逼的!”
他的目光徹底越過了眼前這座矯情做作的城池,投向了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區。
“甭跟爺在這兒搔首弄姿的,爺不伺候了。溜了溜了.........”
與此同時,在長治城頭,日軍獨立混成第9旅團旅團長池之上賢吉少將看到在前一分鐘還在對長治城發動凶猛攻勢的榮六師,此刻竟像潮水般有序退去,攻勢戛然而止後,怒罵不已:
“八嘎!隻差一點……就隻差最後一點點!”
他內心在瘋狂咆哮。他的部隊已經張開了口袋,正從東、北兩個方向開始迂回,最多再需要二個小時,他就能完成對榮六師側後方的包抄,將這支華夏軍的王牌主力師徹底鎖死在長治城下。
可現在,程遠居然跑了!就在他的陷阱即將完成閉合的前一刻,這隻狡猾的狐狸,竟然嗅到了危機,縮回了他的爪牙,溜了?
一股強烈地,想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撕碎榮六師的衝動湧上了池之上賢吉少將的心頭:
“追上去!用手中這支裝備精良的大軍,狠狠地咬住榮六師的尾巴,與他們來一場武士之間的正麵決戰!用支那榮六師的血,來染紅我通往中將軍銜的紅毯吧!”
他緊緊的地握住了軍刀的刀柄,那股屬於武士道精神的凶悍幾乎要衝破理智的束縛。
然而,就在他即將發瘋的最後關頭,他腦海中響起了筱塚義男司令官的叮囑:
“池之上君,你的首要任務是確保長治的安全,迫使榮六師退卻即是成功。
切記!不可貪功冒進,支那人……狡猾大大滴!”
“呼……”
池之上賢吉少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強行將胸腔裡那股翻騰的殺意給壓了下去。
理智告訴他,司令官閣下的擔憂是對的。
他緩緩鬆開了握刀的手,拳頭重重砸在身前的城牆上。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裡擠出命令,那聲音是如此的不甘:
“傳令……各大隊,停止迂回動作。前出至長治城外三公裡處建立防禦陣地,監視敵軍動向……沒有我的命令,嚴禁追擊!”
“嗨依!”
副官清晰地感受到旅團長閣下此刻話語中那股被極度壓抑的怒火,連忙躬身領命,飛快的逃跑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挨上幾巴掌。
池之上賢吉再次舉起望遠鏡,看著榮六師撤退時揚起的煙塵,眼中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程遠……這次算你運氣好!我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