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那一聲淒厲的哀求，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瞬間讓整個西山荒原邊緣的喧囂沉寂下來。
數萬名災民，黑壓壓地跪倒一片，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和絕望，仿佛謝寧不是來救他們的神仙，而是要將他們拖入地獄的惡鬼。
“求求您了，攝政王殿下！”
“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想死啊。”
“土地神會發怒的，我們都會被燒死的。”
哭喊聲，哀求聲，此起彼伏。
他們一邊磕頭，一邊用乾枯的手緊緊抓著地上的塵土，仿佛那是他們最後的依靠。
瞭望台之上，霽洪看著下方這詭異的一幕，整個人都傻了。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想過謝寧找不到水，想過那些藏在暗處的家夥會用什麼陰謀詭計。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第一波阻力，竟然是來自這些他想要拯救的百姓。
“謝兄，這……這是怎麼回事？”霽洪的聲音裡帶著疑惑。
謝寧沒有回答，隻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下方那跪倒一片的人群，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愚民可欺。
這四個字，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這些災民，他們或許淳樸，或許善良。
但是，他們同樣愚昧，同樣容易被煽動。
在生存的巨大壓力和對未知的恐懼麵前，任何的理智和邏輯，都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而那些藏在暗處的家夥，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他們不需要刀槍，不需要軍隊。
隻需要幾句精心編造的謠言，便足以將這些手無寸鐵的災民，變成他們手中最鋒利的武器。
“老人家，你們先起來，有話好好說。”
謝寧的聲音不大，卻通過真氣的加持，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然而，他的話，非但沒有讓那些災民站起來。
反倒是讓他們磕得更凶了。
“攝政王殿下，我們知道您是好人，是來救我們燕國百姓的。”
“但是，這西山荒原，乃是我燕國的龍脈所在啊。”
老者名叫張宏，是西山腳下張家村的村長，在附近幾個村子裡，都頗有威望。
此刻，他老淚縱橫，聲淚俱下。
“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就是這西山荒原，乃是神靈的居所，是火龍的棲息之地，凡人萬萬不可驚擾。”
“如今大旱，便是因為我等凡人驚擾了神靈，老天爺降下的懲罰。”
“若是您再在這裡開山挖井，引動地脈，那必定會徹底激怒火龍，屆時，天火降臨，我整個燕國，都將化為一片焦土，永世不得安寧啊。”
他的話，同樣充滿了煽動性。
那些本就已經是心懷恐懼的災民們，在聽到他的話時，一個個都嚇得是麵如土灰，渾身發抖。
“是啊，攝政王殿下，求求您了，彆挖了。”
“我們不想被燒死啊。”
“我們給您磕頭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之中迅速地蔓延開來。
一些藏在人群之中的青壯年，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更是趁機大聲地鼓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