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一個充滿了關切和焦急的聲音,猛地從那人群之後響了起來。
緊接著,在所有人那充滿了好奇和疑惑的目光注視下。
幾名身穿華服,看起來養尊處優的中年男人,在一眾家丁的簇擁下,從那人群之中擠了出來。
為首的,正是掌控著燕國過半土地和財富的四大豪族之一,張家家主張承。
他的臉上,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擔憂和焦急,一上來,便對著霽洪恭敬地行了一禮。
“陛下,萬萬不可動怒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那些依舊是跪在地上的災民,那張看起來忠厚老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忍和同情。
“這些百姓,也不過就是被那些謠言給蒙蔽了心智,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
“他們都是我大燕的子民,陛下您乃是仁德之君,又豈能因為他們的一時糊塗,而降罪於他們呢?”
他的話,說得是冠冕堂皇,大義凜然。
讓那些本就已經是有些動搖的災民們,在聽到他的話時,一個個都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臉上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是啊,張老爺說得對。”
“我們不是有意的,我們隻是害怕啊。”
“求陛下開恩,求攝政王殿下開恩啊。”
他們一個個都哭喊著,磕頭磕得更凶了。
“哼,蒙蔽了心智?”
霽洪看著那個一臉“仁慈”的張承,那雙明亮的眼眸之中,卻是閃過了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他雖然年輕,但他卻不是傻子。
他又豈能看不出,眼前這個家夥,不過就是在演戲罷了。
“那你倒是說說,他們是被誰給蒙蔽了心智?”
霽洪冷笑著,那充滿了壓迫感的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刺進了張承的心裡。
“這……”
張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質問,給噎得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可的慌亂。
但是,他畢竟是老油條了。
很快便恢複了之前的鎮定。
“陛下,微臣不知。”
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無辜”和“委屈”的表情。
“微臣也是聽聞城外出了事,擔心陛下和攝政王殿下的安危,這才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至於那些謠言,微臣也是剛剛才聽說。”
“不過,陛下,這西山荒原,乃是我燕國的龍脈所在,此事事關國運,確實是不能不慎重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怎麼開口的謝寧,那張看起來忠厚老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擔憂”和“敬畏”。
“攝政王殿下的好意,我等心領了。”
“隻是,此事實在是太過重大,還望攝政王殿下能夠三思而後行啊。”
他的話,說得是滴水不漏。
既將自己給摘了個乾乾淨淨,又順帶著將那盆臟水,給潑回到了謝寧的身上。
仿佛他才是那個真正為國為民,深明大義的忠臣。
而謝寧,則是一個不知好歹,一意孤行的外人。
這番操作,不可謂不高明。
讓一旁的霽洪,都氣得是說不出話來。
他見過無恥的,卻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