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辭已經感冒一周了,都沒見好。就這一周裡,她也是一點兒工作都沒落下,從大年二十八開始守在單位,一直到昨天早晨,大年初二才回來。
到家吃過兩碗餛飩,就上樓躺著了。薑哲中午十一點帶著在天壇醫院開好的藥過來,連著輸了四個小時,薛宴辭的精神狀態才好一點兒,晚上才和一家人補了一頓年夜飯。
自從薛家外遷在半年前徹底結束後,薛家人就再也沒有齊聚過了,今年也是第一次分開過新年。爸爸媽媽跟著薛啟澤一家居住在漢堡,薛啟洲一家四口住在紐約。
半個月前打過電話,薛啟洲和薛啟澤忙得不可開交,並沒有回國的打算,薛藺禎和葉承櫻說要帶薛航謙和薛航怡去日德蘭半島東岸比隆的丹麥樂高小鎮。
可就是因為這個去樂高小鎮的事,被葉嘉盛無意間知道了,跟姥爺鬨了好一通脾氣,說姥爺隻疼愛薛家的孩子,不疼愛他這個葉家的外孫……
鬨到最後,薛藺禎給葉家三個外孫一人買了十多套樂高套裝才哄好。
拖了半個月,今天一早王府井樂高旗艦店的工作人員才將五十件套裝送過來,和工作人員一起來的,還有薛啟洲。
“舅舅!”
薛啟洲給三個孩子派過壓歲錢,問過葉嘉念的工作,又問了葉嘉碩的期末考試成績,最後抱了抱葉嘉盛,這事才算結束。
“大哥,過來。”薛宴辭這一句話不僅讓薛啟洲抬了頭,也同樣使得在和樂高旗艦店工作人員點貨的路知行抬了頭。
薛宴辭昨晚的狀態是好了點兒,可後半夜仍舊發燒到三十八度,最後吃了兩片退燒藥,情況才有所好轉。可正因為吃過藥,她今天早晨困到根本沒法兒起床,現在卻披著毯子,光著腳站在樓梯口。
“怎麼了?”薛宴辭將薛啟洲攬進懷裡,緊緊扣著他的肩膀。
“小辭,休斯敦港口的事,還得需要你幫個忙。”
“大哥,下次再有這種事直接和我說就可以。”
“小辭,可以叫我啟洲嗎?”
“啟洲。”薛宴辭光著腳,牽著薛啟洲的手走過一階又一階樓梯,到了二樓客廳,將門虛掩。
薛宴辭不是不知道路知行此時就在客廳中央,正在盯著她看,也不是不知道路知行又得為這事生氣、鬨脾氣。
但她也依然、必須得這樣做。
“啟洲,睡會兒吧,我抱著你呢。”
“知行他……”
“沒事兒,他知道的。”薛宴辭俯身親過薛啟洲的額頭,擁著他的後背,感受他從滾燙到溫熱到冷卻。
薛啟洲枕在薛宴辭腿上,環著她的腰從早八點睡到中午十一點,連續三個星期,這是他最安穩的一覺了。
薛家這條外遷的路走得太艱辛了,反映在薛啟洲身上,是彎掉的腰,是低下的頭,是熬垮的身體。
爺爺薛安厚去世時,留給過路知行一句話:好孩子,彆怪啟洲和小辭,小辭靠啟洲支撐著,才能度過和你的艱難時刻。啟洲也隻能靠小辭支撐著,才能走出他人生所有的絕境。
這一句話,路知行記了十年,今天他站在一樓,看著二樓虛掩的門,終於明白了。
無論是路知行,還是薛啟洲,亦或是章淮津、趙易楠,所有人最脆弱的時刻,都隻想要薛宴辭的懷抱,都隻想要薛宴辭的安慰。
薛宴辭是這四個人所有困難時刻的解藥,可她的解藥是什麼呢?又是誰呢?
薛宴辭布菜給薛啟洲,邀請他多住幾日,薛啟洲拒絕了,拿起手機買了回休斯頓的機票,吃過午飯又喝過幾杯茶就走了,臨出門前,又和路知行道了歉。
下午三點,章淮津帶著年禮來了,和薛啟洲一樣,狼狽不堪、滿身疲憊。
關於三家外遷這件事,薛家已經進入最後一個發展階段了,章家還在第三階段,但現在已經一團糟了,三家人裡承受壓力最大、最多的那個人就是薛宴辭。
她有多焦頭爛額?
這半年裡,薛宴辭生了不少白發,路知行一根一根拔掉,又一根接一根地冒出來。
外遷一共五步,還剩下一半,至少還需要七八年,薛宴辭能熬得住嗎?
章淮津看看站在一旁的路知行,最終還是與薛宴辭擁抱了一分鐘,這一分鐘足夠撫平他這兩三個月裡所有的煩惱。
“章章,把你手裡的事情停一停,等我稍微穩一穩再動。”
薛宴辭隻要喚章淮津一句「章章」,他就安靜下來了,他就不再折騰了。
章家外遷的事情,前期準備的特彆充分,該打理的關係,有一半是章淮津和司淼親自走動的,有一半則是陳禮代表薛宴辭進行的。比當時薛家準備得更充分。
但事實上,章家外遷工作開展得並不順利,連薛家的一半都比不上。
“你怎麼樣?”章淮津問一句。
“還可以,年後我得去趟兩廣,還得去趟上海。”薛宴辭擺手拒絕了章淮津遞給她的煙,隻說,“等我聊聊看。”
章淮津吃過晚飯就走了,回他在北京的丈母娘家去了。對於這些事,路知行並不能夠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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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讚成司淼和章淮津結婚是為了能讓章淮津有點兒自己的事情去做,他也相信司淼有這個能力,可以讓章淮津收心。
事實上,前十年確實是這麼回事,但自從外遷開始,所有人都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道,戴著兩副麵具,各過各的日子。
薛宴辭所展現出的智慧、能力、手段,在這群人裡,一直都是頂尖的。路知行所仰慕的這一切,也同樣成了薛啟洲、章淮津和趙易楠所仰慕的。
誰會不喜歡一個對外雷霆手段,對內嬌柔甜美的姑娘呢?
“彆氣了,好不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