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葉嘉念從天津大學三食堂離開後,薛宴辭隻偶爾會接到幾個葉嘉碩或葉嘉盛的電話,也會收到他們的幾條消息。
但她從來都不接聽,也不回複。
看樣子,葉嘉念還沒有將那天在天津大學三食堂的談話,告訴給她那兩個愚蠢的弟弟。
路知行在重症監護室住了三天,就轉到特級護理病房了,又五天後,就轉貴賓病房了。
薛宴辭被明安堵在寶格麗負一層健身房是在早晨六點半,她剛完成每日的鍛煉任務,推開門,就遇到拎著一碗粥,兩個茶葉蛋的明安了。
“大嫂,這粥是我從港納園區食堂帶過來的,您嘗嘗。”
港納園區食堂做生滾魚片粥的師傅,是路知行手把手親自教過的。為的就是很多時候,薛宴辭陪著他住在辦公室,第二天一早能在食堂吃到讓她滿意的早餐。
“幫路知行來找我出氣?”薛宴辭將粥推在桌上,直勾勾地看著明安。
“大嫂,這是你同知行第一次動手後,他第二天一早交給我的東西。”
薛宴辭隻看一眼檔案袋的厚度,就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隨後擺手叫來服務員,給自己點了一份早餐。
“知行他最後交給法務的所有東西,都是為了能保住您的平安,保住嘉碩的平安。他做好了把自己的命,賠給您的準備,隻是您沒能下得去手。”
“所以,你是和法務一起在責怪我?沒勒死他?導致路知行安排給你們的工作,無法順利進行下去嗎?”
明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薛宴辭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的不講理?這樣的沒有禮貌?這樣的自私自利?
“大嫂,很多年前因為且初會議室的事,我勸過知行和你離婚。但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您離婚。這麼多年,任憑你們怎麼吵架,知行他都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的事。”
薛宴辭喝下一口牛奶,盯著對麵人的雙眼,“明安,葉家給你的年薪是五千三百二十一萬,你連勸導路知行離婚這種事都辦不到,你好意思收這麼高的薪資嗎?”
明安愣住了,但也隻沉默了一分鐘。
薛宴辭這個人,從來就沒有人能看明白她,也從來就沒有人能在和她的辯論中占有上風,討得到一丁點兒好處。
明安放棄了,隻顧著說自己提前兩天就準備好的話,以防止被薛宴辭這個瘋女人帶偏話題,被她激化矛盾。
路知行一次又一次給薛宴辭下跪的時候,明安就知道薛宴辭這人不好相處,更不適合談戀愛、結婚。
後來薛宴辭瘋狂咬傷路知行的肩膀,害他的襯衣肩上總是有血漬。那時候,明安就覺得薛宴辭是個瘋女人,再怎麼著,也不至於這樣吧。
現如今,她已經開始試圖用領帶勒死路知行了,而且不止一次,還逼的路知行自殺一次。
她真的是瘋了。
“如果說知行這一輩子背叛過你,背叛過你們的婚姻、家庭,我是不相信的。我也可以保證他絕對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知行不止有過一次自殺的念頭,無論是在重症監護室,還是轉到特級病房,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將這條命賠給您,讓您順心順意。”
“後來,還是念念告訴他,說中央對您的協查兩個月後就要開始了;嘉碩學校的項目組也打了好多電話催他趕緊回去;國外尼爾瓦納的事情也是一大堆;嘉盛也已經一個月沒去上學了,整天都守在病房外哭個不停。”
“就這樣,知行才放棄了輕生的念頭,開始配合醫生的治療。他現在每天都躺在醫院病床上,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每天什麼都不做,就隻剩下工作了。”
薛宴辭吃完早餐,慢吞吞地插一句話,“你們317的人,都這樣擅長演講嗎?”
317是路知行、明安、李智璿研究生宿舍的門牌號。
明安被薛宴辭這種無厘頭、不在乎的模樣氣到了,這都什麼人啊?
路知行再怎樣,也是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十多年的人,從二十二歲到五十七歲,真的就如此狠心、狠毒嗎?
三十五年的相伴,三十五年的相愛,三十五年的相濡以沫在這樣一件根本就什麼都沒發生的事情麵前,完全不值一提嗎?
“您去不去醫院看他,其實都沒什麼意義了。知行最困難的時候,您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一次都沒有。”
薛宴辭好像沒有聽見明安的任何憤怒、任何質疑、任何指責,隻優雅地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轉身走了,就這樣走了。
也對,明安見她第一麵的時候,他就清楚,薛宴辭是高貴、優雅的大小姐,是路知行尊貴的、充滿權勢的、高昂著下巴的公主。
明安顧不上在心裡指責薛宴辭,要緊的事還沒辦,要緊的話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