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雨欲飄零_詭玲瓏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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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雨欲飄零(2 / 2)

墨雲疏眼波流轉,落在他手中油紙傘上,莞爾道:“夏公子?方才正與霜降品評尊詩。‘霜雪難埋尖芽誌’與今日這篇,宛若孿生——俱是在困厄中尋生機,似這風雨裡不肯折腰的嫩苞,再寒的天也守著破土的念想。”指尖輕點素箋,“惟今日之作悲意過沉,末句孤絕之氣,竟似‘小舟從此逝’,反不若‘春風終渡玉門關’蘊藉悠長。”

鈢堂先生撫掌大笑,震得梁間塵簌簌而下:“墨先生此言大妙!夏至,且坐。方才正論及詩中‘欲’字最見功力——雲欲雨未雨,心欲語還休。這懸而未決的滋味,比滂沱大雨更磨人,如含未化飴糖,甜苦難辨。”

夏至在霜降斜對麵落座。案頭《高唐賦》扉頁留著清雋字跡——“朝雲暮雨,本是紅塵劫”,恰似她沉靜中藏著的柔婉。他輕撫紙頁,忽想宋玉筆下瑰麗傳說,到自己詩中竟成蒼涼。昨夜獨對孤燈,摩挲杏葉標本時前塵如潮湧,唯有燭淚寂寂成灰,半點溫存不留。

“晚輩拙見,‘擬將身寄浮槎去’是要破眼前樊籠。”夏至望向窗外老杏樹,“如莊周化蝶,於混沌中尋真我。可‘朝陽烈焰’太烈,‘九重宮闕’太嚴,方展翅便被焚作飛灰。這所謂正途,何嘗不是密不透風的牢籠?比驚濤更駭人。”

霜降忽然抬眼,眸中星子經雨洗過,亮得灼人:“那‘玉露難濕身’呢?可像……近在咫尺卻握不住的流光?鏡花水月般抓不牢的相逢?”無意識揉著繡杏絹帕,“恰似晨露綴滿衣袖,抬手欲拾時,卻從指縫溜走,半痕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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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心口發緊,想起昨夜被淚洇濕的宣紙,字跡模糊如霧裡看花。他望進她澄澈眼底:“是,卻也不儘是。”輕叩素箋,“玉露難濕,是身在此山中的惘然,如無根幽魂,連清露都承不住。但晚輩寧願相信,這露珠非永不降臨——如這場遲雨,終有一日會浸透衣衫,暖徹心扉。”

墨雲疏眼中讚許流轉,指尖輕點“巫山”二字:“好個‘終會落下’!夏公子此刻心境,較作詩時更見澄明,恰似府上老杏,經霜雪反顯韌骨。”忽轉向霜降笑問,“可是?上回見你畫中杏芽,嫩黃藏於墨枝間,分明是掩不住的生機。”

霜降頰染煙霞,輕輕頷首:“先生說得是。再微小的芽苞,也裹著春信。”目光落向案頭紅梅,“似這詩中‘欲’字,看似無著,實則在等天時——待透雨東風,自會破繭。”悄悄睇向夏至,眸中笑意如春水漾開,“恰似有些人,麵似疏冷,懷揣暖玉,隻待機緣便能暖得人心顫。”

韋斌突地拍案,驚得毓敏手中薑茶微灑:“我懂了!這詩是說欲隨台風瘋一場又被拽回,心有情絲卻不敢言,似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塞塊桂花糕含糊道,“但夏兄如今豁達多了,還盼‘春風渡玉門’,先前那‘世界殊’的灰心,簡直是作繭自縛——幸未鑽死胡同!”

滿室哄笑。毓敏揉著笑痛的腰肢,輕點韋斌額角:“俗得掉渣!莫帶偏了墨先生雅興!”端薑茶奉與墨雲疏,“先生《秋閨賦》中‘露泫青衫,淚濕流年’,家母說較所有閨閣詩都動人,讀一次淚落一次。”

墨雲疏接過粗陶碗,暖意順指間沁入經脈:“一時感懷,算不得好文字,反不如霜降畫作鮮活。”指案角宣紙,其上杏枝嫩苞旁題“待霽”二字,“這‘待霽’較詩中之‘巫山’多三分希冀,如在候雲破日出,待久彆重逢。”

語畢,窗外狂風驟起,簷角銅鈴碎玉亂響。蘇何宇掀簾而入,青袍沾泥,散發如狂風吹亂:“夏兄,禍事!園中老杏折枝,落儘芽苞!福伯說……怕熬不過這場風雨了!”

夏至猛然起身,木凳劃出刺耳銳響:“怎會?!”顧不得禮數疾奔而出,滿腦皆是老杏影子——祖輩手植之根,遇龍河畔與霜降相約守護之念,枝椏間“待春”之望,怎能折?怎能落?

霜降急忙抓起月白披風追出去:“夏至,等等!”她為他披上披風,指尖觸到微濕的衣衫,“彆急,百年老樹什麼風雨沒經過?芽苞落了還會再發,隻要根在,就不怕長不出新枝。”

傘在雨中撐開,雨點劈啪敲擊傘麵,如萬針紮落。夏至握傘的手指節青白——祖父臨終囑托“老杏是夏家風骨”言猶在耳,霜降詩箋上的嫩黃杏芽、此刻急墜的雨聲,都在他心頭交織,痛得幾乎窒息。

“快看!”霜降突然指向府門,“是弘俊和邢洲!”

隻見二人立在門前,手持梯繩,衣角沾著木屑。弘俊揚手喊道:“夏兄放心!隻斷了一根細枝,主乾無恙!”

夏至心頭一鬆,腳步不停衝進院中。斷枝橫陳青石,未綻的芽苞皮破處嫩黃微露,如孩童泛紅的眼角。老杏主乾巍然屹立,樹皮裂紋在雨中愈發深邃,似祖父掌心的溝壑。

他輕拾芽苞,觸到那抹柔軟,眼眶驟然發熱。

“莫要傷懷。”霜降蹲身輕拍他後背,“你看主乾上的新苞,經此風雨反而更見飽滿——風如篩,吹去孱弱,留下壯實。”指尖拂過裂痕,“人生亦如此,根須總要曆幾場雨,才能探得更深,接住地暖。”

夏至抬頭,果見主乾新苞泛著青暈,如暗火幽燃。雨水順樹皮流淌,在根部積成淺窪,似淚,更似滋養。先前“玉露難濕身”的惘然,此刻被滂沱徹底洗淨——原來不是接不住,是未逢甘霖,未遇同候雨之人。

“夏兄快來幫忙!”邢洲在梯上綁紮斷枝,“百年風骨豈會折於小風雨?正如墨先生所言:熬過去便是杏花春雨!”

柳夢璃與毓敏匆匆趕來。毓敏懷中的食盒熱氣騰騰:“快喝薑茶驅寒!這般天氣若病了,夏大人定不饒你!”掀開盒蓋,薑茶辛辣混著紅糖甜香,暖意襲人。

韋斌捧著桂花糕跟在後麵,腮幫鼓鼓:“夏兄多慮了!這樹比你還結實呢!墨先生說靈木通人性,等你秋闈高中,它還要開花賀喜!”說著塞過一塊糕,“甜食最解愁!”

桂花糕的蜜意在喉間化開,如霜降遞來的暖爐般熨帖。夏至環視雨中眾人——皆含笑而立,如守護古樹的精靈。霜降發梢綴雨,碎星滿鬢;見他望來,眉眼彎如新月,暖過初晴:“你看,雨終是落了,芽苞猶在。懸著的念想總會落地——你我便是自己的‘聖’,自己的‘春風’。”

雲破天光,夕暉浸透雨漬,灑下滿地碎金。老杏沐光,樹皮裂紋泛出琥珀色澤,枝頭芽苞輕顫,似與光絮語。

“快看!虹霓!”毓敏雀躍指天,“果真是風雨過後見彩虹!”

七彩長虹跨懸雲端,如架天橋。墨雲疏與鈢堂先生並肩而立,望虹輕歎:“此景正合詩終——雨歇虹現,希望永存。當初隻道悲切,卻忘了雨散雲開後,自有清輝,‘守得雲開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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鈢堂先生微微頷首,目光沉靜地落在老杏樹上:“夏至,你瞧這樹——台風來時它俯仰由之,不逞強、不硬抗;暴雨傾盆,它暢飲甘霖,不拒滋養;日照當頭,它迎光生長,不焦不躁。這便是‘守得住本心,經得起風雨’。那些你以為跨不過的劫,那些遙不可及的‘聖’,其實都在心裡。守穩了自己的心,守住了眼前人,便是你自己的‘聖’,你自己的‘春風’。”

夏至望向老杏樹,望向身邊笑語喧嘩的眾人,望向霜降眼中那片倒映的星海——忽然間,徹底悟了《雨欲飄零》的真意。雨欲落未落時最磨人,心動未動時最惶惑。可隻要守得穩初心,等得到願與你並肩而立的人,那雨終會落下,那心終會溫熱,那緊閉的芽苞也終將綻放。他袖中的紫竹筆被悄然握緊,筆杆上那“霜”字輕硌掌心,如霜降指尖的溫度,如老杏虯曲的枝乾,如所有藏於瑣碎光陰裡的暖意——沉甸甸,又暖融融。

暮色漸攏,老杏樹已被收拾齊整。斷枝移至院角,傷處纏上浸透桐油的棉布,宛如為樹細心包紮。枝頭的芽苞被夕暉鍍上一層暖黃,仿佛內裡藏著一簇微火。霜降立於樹下,展紙提筆,續寫詩句:“雲開忽見虹霓現,破繭新苞沐曉風。初心未負流光改,杏雲深處盼君逢。”

夏至走上前,自袖中取出那枚杏葉標本,輕輕覆於素箋:“你看,秋葉與春芽,終會相連。就像這雨與虹,就像你與我。”他指尖輕掠過她染霞的耳垂,“所有未落的雨,所有難言的坎,我都陪你一起等。”

霜降低頭,絹帕上的杏花被她無意識揉皺,耳尖卻紅如櫻桃。風起葉落,幾片紅葉棲在他們肩頭,像把整個秋天的暖意裹成春天來信。老杏樹的枝椏在晚風中微顫,那枚芽苞輕輕搖曳,似在低語:“我等,一直等。”

回到書房時,斜暉穿牖,在案頭投下溫潤光影,那枚平安符也被照得發亮。夏至展紙,取筆,蘸墨,落筆如雲:“雨欲飄零,終會落地;初心不泯,終得相逢。”墨跡在紙上洇開,像雨落成痕,像芽破靜寂,像一切懸而未決的等待,終於有了回響。

暮色四合,老杏樹默立於庭心,枝頭芽苞在晚風中輕顫,似與室內落筆之聲相和,似在說:“嚴冬必逝,陽春必歸。我在此處,也等你們。”夏至明白,這場雨雖來得倉促,卻洗淨了所有迷惘、疏離與悵然——餘下的,唯有守心如初,待春待卿,於杏花如雪、細雨如煙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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