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崩塌後的餘波整整席卷了半個時辰。
灰焰散儘、光塵飛散，虛空中仿佛被硬生生撕出一道長達萬裡的疤痕。林凡的身影從破碎的天幕中墜落，重重落在大炎王城外的廢墟之上。
轟！
塵土飛揚，地麵被砸出一個丈許深的凹坑。
林凡半跪在其中，胸口起伏劇烈，呼吸像被利刃割開的風。他抬起手，手掌滿是被命鎖灼出的裂口，血肉裸露，但灰焰已在自行修補。
周圍一片寂靜。
沒有軍陣呐喊，沒有幸存者的驚呼。
——所有人都被剛才那場“天門崩滅”震懵了。
良久，大炎城的方向才傳來一聲顫抖的呼喊：
“是……是城主大人！”
聲音像火星落入油海，瞬間點燃全場。
無數士兵、修者、百姓奔向廢墟，眼中滿是敬畏與狂熱。就連平日裡鎮定自若的城衛統領沈鈞，此刻雙手都在微抖。
林凡抬頭，看見他們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彆急，我還沒死。”
眾人一時竟笑不出來。那笑容太蒼白，像是透著血的苦笑。
他那一戰——他們全部看見了。
一個人對抗命淵使，一個凡界之主硬撼樞域裁決……
那已不是“強”，而是不可思議、不可想象。
蘇若雪已是第一個衝到林凡身前。
她跪下，臉色雪白，手指緊緊抓著林凡的手臂：“你……又去賭命。”
聲音不同於往日的柔和，帶著壓製不住的顫抖，像是心臟被硬生生戳穿。
林凡低聲道：“我沒賭，我隻是……不想你們被裁了命。”
蘇若雪咬唇，眼眶通紅，卻強行忍著不流淚。
“扶我起來。”林凡笑。
蘇若雪扶住他，林凡站起的瞬間，虛空微微一顫——仿佛在回響他剛才對樞域說的那句“我宣戰”。
就在此刻，天穹另一端忽然亮起七道光柱。
是映天塔，是諸域聯會，是古族殘脈，是靈海境界……
整個世界在同一時刻，開始震蕩。
城衛統領沈鈞看著天象變化，臉色發白：“這是……諸界聯議？”
蘇若雪更是心中一緊：“凡，這不是好兆頭。”
林凡抬眼，那七道光柱宛若七根斷裂命鏈，直插青天。
他輕吸一口氣，聲音冷而沉：
“樞域被我逼退，它們一定會把這件事拋向所有世界。”
“我逆命，它們就會讓全域來審我。”
果然，七道光柱中傳來古老的意念波動，不帶情緒、不帶人味。
“命淵震蕩，樞域裁者受損。”
“逆命者林凡，觸犯諸界命序。”
“諸界聯議，將共同決定其命途。”
“凡界之主——須在五日內，赴天衡塔接受命審。”
林凡冷笑：“不去呢？”
光柱齊聲回應：
“則全界共誅。”
大炎城內，所有人如墜冰窟。
蘇若雪握住林凡的手，聲音微顫：
“凡，他們是……對整個凡界宣了死刑。”
林凡卻僅是沉了沉眼：
“不。”
“是我一個人的死刑。”
他轉身，看向七道光柱，聲音如刀鋒破風：
“讓諸界等著——審我之前，我會先審它們。”
林凡的身影在崩塌的金色世界中一步步往前，那些碎裂的天道紋、斷折的因果線在他腳邊不斷炸裂，卻無法對他造成半點阻礙。
天命金輪已經被他強行撕開一道裂口，裡麵的光輝翻滾如狂潮，卻夾雜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
那不是天命的力量，而是……天命的本能。
它怕了。
怕林凡。
怕這個看似普通凡人的命數，被他自己一拳一劍、一念一意完全改寫。
“你到底是何人……為何不在命冊之中？”
天命之聲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驚懼。
林凡抬頭，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抓住那道金輪裂縫的邊緣，像是在撕一層陳舊的幕布。
“我是誰，你不是最清楚嗎？”
他聲音低沉，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
“你明明知道……卻不敢寫。”
天命金輪震顫，一道道天道裂紋如血紋般蔓延。
轟——！
金色世界劇烈搖晃，遠處的天命虛影退後半步，像是被林凡的話擊中了某個被掩埋的根源。
“你……不屬於任何時代……不屬於任何一重天……你是一個錯誤！”
林凡的眼角挑起一抹譏諷。
“錯誤？”
他握拳。
天地隨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