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子絕孫腳!
空氣裡響起令人牙酸的悶響……
小賊的慘叫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陡然拔高又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蜷成蝦米,雙膝跪地,雙手死死捂住襠部,臉色由漲紅瞬間褪成灰白。
“……”
勞博在旁邊看得眼角直抽,下意識的夾緊雙腿,心中湧起一陣同情。
你說你挾持她乾什麼?現在舒服了?
算了,什麼也彆說了,默哀。
今夜無光,
好吧,這是一句廢話。
事實上,自從四大城邦的煙囪集體勃起,星與月就被滾滾煤煙、硫雲和蒸汽織成的厚幕死死捂住了。
隻不過,武神城的情況更為嚴重些。
肅殺的寒風自高空襲卷而下,像鐮刀劈開長廊。
它掠過橫陳的屍體,卷起未凝的血泊,激起一圈圈猩紅的漣漪。
黑夜凝固。
寒風從遠方吹來,鑽入外牆那排精鏤銅管。
氣流穿過,銅管發出管風琴般低沉而莊嚴的共鳴,為宅邸奏起序曲。
哀嚎沿長廊奔竄,撞上鑄鐵扶手,折進銅管風口,再被高聳的拱窗彈回;一層層回聲像層層疊加的蒸汽汽笛,在穹頂下翻滾。
本應鑲金嵌玉的大廳,如今卻布滿血汙。
燈光昏黃,照出滿地碎玻璃與折斷的椅背。
男人把自己塞進廚房最底層的櫥櫃,箱壁上的釘帽硌著他的脊背,他一動也不敢動,緊緊抱著獵槍。
黑暗中,心臟發出悶鼓般的回聲,呼吸尖得刺耳。
恐懼化作無形的利刃,在他的神經上來回拉鋸。
他能聽見自己細胞的尖叫,從血管深處一路狂奔,撞碎耳膜,在狹小的櫥櫃裡撕裂成無數碎片。
外頭終於死寂。
男人把肺裡的濁氣一點點擠出去,又一點點吸回來。
胸口不再擂鼓,指尖卻仍發麻。他屏住最後一絲呼吸,用肩膀頂開一條縫。
煞白的臉嵌進那道窄縫,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搜尋任何一絲可能活過來的動靜。
昔日金碧輝煌的庭院,如今卻變成一座露天屠宰場。
大理石噴泉被推翻,花圃裡橫七豎八地堆著屍體,割開的喉嚨像破水管,把修剪平整的草坪浸成暗褐色的沼澤。
倒地的青銅燭台斜插在絲絨帷幕上,火苗順著流蘇一路攀爬。
濃煙卷著火星衝上夜空,卻無人撲救。
昔日端著銀盤的仆役、持著火槍的守衛,此刻都成了火海裡的薪柴,任由烈焰把最後的體麵燒得劈啪作響。
末日的場景下,男人狼狽的跑動,他丟下獵槍,踉蹌衝下台階。
“”離開這裡——逃,快逃!”
嘶啞的自語被熱浪撕碎。
腳下一絆,屍體冰冷的手臂纏住他的踝骨。
他整個人騰空,重重栽進階梯的陰影裡。
砰!
額頭撞在石階棱角,血花迸濺,沿著眉骨淌進眼眶,世界頓時一片猩紅。
身體繼續翻滾,脊背、手臂、膝蓋一路磕碰,碎肉與火星齊飛。
最後一聲悶響,他仰麵倒在最低一層的血窪裡,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息。
狂風卷著灰燼撲來,把鼻尖的血腥味吹得稀薄。
男人伏在階梯最底層,喘息像破風箱。抬眼望去:
一級、兩級……每一級石階上都橫著屍體,傷口清一色在後背。
他們都是在奔逃的瞬間被追上的,甚至沒人來得及回一次頭。
大門!大門!大門就是最後的希望!
男人催眠著自己,渾身顫抖向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