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界上沒有如果……
窗外,早班蒸汽巴士的汽笛驟然拉響,打斷了安特的思緒。安特踉蹌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清晨的寒氣順著腳心往上竄。
安特來到窗戶邊,五指死死扣住窗台,骨節被晨光映得發青。
遠處,城邦最高的煙囪噴出黑龍似的濃煙。隔壁,勞博還打著悠長呼嚕,節奏均勻得跟蒸汽機連杆一樣——踏——踏——踏,一聲聲踩在他繃緊的神經上。
“勞資心情糟透,你倒睡得跟死豬?作為好兄弟,必須有難同當!”
安特是這樣想的,心裡不平衡的他抄起外套,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隔壁,抬腿就是一腳——
砰!
木門撞在牆上,勞博裹著被子滾了半圈,眯著惺忪睡眼,聲音含糊:“天還沒亮全呢,你乾什麼——”
“起床尿尿!”安特探身抓住勞博睡衣的後領,像拎麻袋一樣把整個人從床上拖起,“一日之計在於晨,走走走,陪我出去透風!”
勞博赤腳踩到冰涼的地板,瞬間清醒大半,哀嚎聲在走廊裡回蕩:“透風?不要啊……我還能睡到天亮……”
“天已經亮了。”
晨霧還沒被煙囪的焦風撕碎,灰白像一層濕布罩在街麵。
安特走在前,靴跟踏碎水窪裡的煤渣,濺起黑星子;勞博踉蹌跟在後,一邊套外套,一邊打哈欠,霧氣從嘴裡鑽出來,又被冷風卷走。
街燈尚未熄滅,燈罩上積著厚灰,光線透下來隻剩一圈昏黃,照出兩旁的磚房。
麵包坊的排氣管歪斜指天,噴出的白霧混著焦糊麥皮味,被冷風一攪,像濕毯子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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櫥窗後的老板娘把隔夜麵包重新擺盤,手指翻動發硬的圓麵包,隻為讓它們顯得“新鮮”。
不遠處的陽台欄杆鏽蝕,木欄斷裂,濕衣服掛在霧裡,滴水沿樓壁淌成黑痕。一個半大孩子赤腳踩陽台,探身去夠掉在外沿的玩具齒輪,眼看就要翻落,卻被一隻成人手臂猛地拽回,“砰”地關窗,再無聲息。
一隻瘦到脫形的老狗在桶縫間翻找,鼻尖凍成紫黑葡萄,聽見腳步抬眼,嗅到安特身上昨夜的血腥,喉嚨低嗚,又縮回陰影。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全是被早班汽笛硬拽起來的影子。
兩個女工並肩趕路,圍巾拉到鼻尖,隻露出一雙雙熬得通紅的眼睛。一個報童倚在燈柱下,懷裡摟著一疊尚帶油墨味的早報,口中吐出白汽,小聲地咒罵這鬼天氣,卻不敢罵這鬼世道。
整個武神城像一台被反複捶打卻仍強行運轉的舊機器,處處透著將就與潰爛。
勞博把外套領子豎到最高,領子幾乎包住半張臉,呼出的霧氣在領口凝出一圈白霜。
他側頭看安特,哈欠拖得老長,眼角沁出淚花:“所以我說,你把我拖起來乾什麼?大清早的去哪透氣?”
“隨便走走。”安特在站台前停步,目光看向灰蒙蒙的晨霧,“等下一輛蒸汽巴士,繞著城轉一圈,多熟悉熟悉。”
勞博又打一個哈欠,懶懶靠在站台牌上,聲音含糊:“隨便。”他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彈出一支,正準備叼上點火——
“咳咳。”
安特輕咳兩聲。
勞博手一頓,抬眼對上安特斜睨的目光:“乾什麼?”
安特用眼神示意了旁邊一眼,旁邊長椅上坐著一個身形笨拙的孕婦,正輕撫隆起的腹部,鼻尖凍得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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