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早年爐膛爆燃時,他護在少年阿德裡安身前被鐵片削的印記。
“少爺,”葛蘭叔終於開口時,“我這條命是老爺從渣坑裡撿回來的,您的命令,我本該第一個執行。但……”
他頓了頓,抬頭望向仍在吞吐黑龍的煙囪,目光複雜。
少許,葛蘭叔單膝微屈,扳手橫在胸前:“我做不到……”這裡有他的青春、他老繭的厚度,還有他親手教過的學徒們汗水的鹽晶。
“毀了它,就等於把上千口子人推進冬天的海裡。您要報仇,衝的是阿什福德,衝的是武神殿,可這些工坊、這些機器……”
海風呼啦啦卷起葛蘭叔的舊油布外套,扳手在夕陽下閃著溫順的啞光,像他此刻的眼神:倔強、疲憊。
阿德裡安眸光先是一凜,唇角卻慢慢勾起,露出少年時那種無害又溫馴的笑:“葛蘭叔,您救過我的命,又為尤格家效力了三十多年,既然下不去手,那便罷了。”
葛蘭叔肩膀一垮,長吐口氣,皺紋裡擠出愧疚又欣慰的笑:“少爺,我代表——”
“鬣狗!”
阿德裡安輕聲替他把話尾換成判詞。
一道瘦削的身影從他側後滑出。
那人披著與暮色同色的深灰風衣,領口高抵至下頜,仿佛用布條勒住了整張臉的喜怒哀樂;帽簷低壓,隻露出一線蒼白肌膚和毫無溫度的灰綠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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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伐輕得像貓踏鐵軌,卻在瞬間跨越到葛蘭叔的身後。
“噗——”
短而窄的刺劍從葛蘭叔後心精準貫入,劍脊開有血槽,刺進時發出極輕的“嘶”聲。
劍尖自前胸透出,暗紅迅速染透工裝,在心臟位置綻出一朵小而猙獰的花。
葛蘭叔瞪大雙眼,瞳孔裡映出阿德裡安俊秀卻結冰的麵孔:“少……爺……”
阿德裡安垂眸看他,眼神冰冷:“尤格家族救過你命,又養了你三十多年,你卻想擋我的路?!”
灰衣人手腕一旋,刺劍在胸腔裡輕輕絞動,確保裂縫足夠大,隨後猛地抽出。
血線順著槽口噴濺,幾滴落在阿德裡安靴尖,立刻被吸乾。
灰衣人抬手一甩,劍身血珠成串飛落,在暮色裡劃出一道轉瞬即逝的紅弧,隨即“嚓”地收劍入鞘。
鞘口藏在風衣內襯,遠看隻是一條不起眼的縫。
“主人,鴉影的嗅覺很敏銳,我們要抓緊時間,它們很快就會把坐標送回武神殿。”
阿德裡安最後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身影,轉身:“剩下的交給你了。”
懸崖上,工坊的蒸汽哨恰在此刻拉響,長而悲愴的嘯聲掩蓋了血泊裡漸漸微弱的喘息。
葛蘭叔的眼瞼僵在半合,烏仁玻璃般的眼球凝住,像一麵被歲月磨花的銅鏡,鏡裡正映出他再也觸不及的世界:
最先跳動的是火,赤紅的舌從鍋爐房噴出,一路舔上懸空的鐵梁,把三十年積攢的機油與煤塵卷成暴烈的龍卷。
火舌所過之處,鉚釘被烤得赤白,像一串被拉緊的琴弦,在熱浪裡砰然崩斷。
接著是呼救,工人們從黑煙裡跌撞而出,臉上還沾著煤灰,此刻被火光映成扭曲的銅色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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