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像一潭黑水,隻有零星的煤氣燈在霧中喘息。
威廉·哈特剛剛合上最後一本賬冊。
威廉·哈特把織工計件工資又壓了半銅珍珠,將加班時間延長到宵禁前最後一刻,明早還要趕製市政廳的新訂單。
公事處理完畢,威廉·哈特揮手讓秘書與監工離開書房,隨手轉動鑰匙,厚重的橡木門“哢噠”反鎖。
壁爐火光明明滅滅,房間裡的鍍金擺設映出扭曲的影子。
“威廉·哈特,”聲音從背後飄來,“你侵占了工人的利益,剝奪了他們的休息時間,榨乾了他們的血與汗。”
威廉·哈特猛然回身,瞳孔驟縮。
書桌後,一個身披黑袍、戴惡鬼麵具的身影正悠閒地把玩一柄窄刃匕首。
“仲裁惡靈——”
威廉的驚呼卡在喉嚨。
黑袍人指尖一彈,匕首化作寒光,瞬間洞穿威廉的咽喉。
威廉捂著脖子倒下,指縫間發出嘶啞的漏氣聲,雙腿抽搐幾下便再無聲息。
仲裁惡靈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走廊的暖黃燈光瀉入,他對著驚愕的仆役抬了抬下巴:“喂!過來打掃衛生。”
話音落下,他一步踏上窗台,身影一閃,消失在霧色與屋脊之間。
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府邸,警鐘在夜色裡急促響起。
汙染源到底在乾什麼?
煩躁了一夜的安特早早起床,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窗外灰蒙蒙的晨霧像沒散儘的噩夢,壓得人胸口發悶。
壁爐的火早已熄滅,隻剩幾縷殘煙在空氣中遊蕩,隨著安特的腳步聲輕輕顫抖。
叮鈴——叮鈴——
門鈴突兀地響起,安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門口。
門洞裡,一份報紙被緩緩塞了進來。
安特走過去撿起,頭版黑體大字赫然闖入眼簾——仲裁惡靈再現!貴族威廉·哈特昨夜血濺書房!
配圖是哈特府邸被封鎖的現場,門口拉起的警戒線像一道裂開的傷口。
安特的手指微微收緊,他盯著那行字,仿佛能透過紙張看見昨夜那柄飛出的匕首,精準、冷酷。
“霍克?還是惡魔……”安特低聲喃喃,煩躁了一夜的神經在這一刻繃得更緊。他閉上眼,雙手交叉抵住下巴,“到底在搞什麼……”
叮鈴——叮鈴——
門鈴再度響起。
安特下意識地看向門口:“請進。”
門被推開,雷微娜裹著鬥篷閃進來,她環顧四周:“勞博呢?還在夢裡?”
安特把報紙折成兩半:“有事直說。”
雷微娜反手闔門:“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吧?”
安特點頭,眉心刻著煩躁的縱紋。
雷微娜不給他說話的空隙,語速飛快:“仲裁惡靈再度出手,血洗哈特府。消息已經傳遍七區,壓是壓不住的。越堵,民眾越會往陰謀裡鑽。現在我們需要一個新頭條,把他們的視線從‘仲裁惡靈’上挪開。”
安特抬手揉了揉眉心,似在把倦意揉碎:“所以你來,是通知我一聲?還是神殿想讓我炮製這顆‘煙霧彈’?”
“我來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