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神秘女孩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在安特的腦海裡炸響。
“戰爭就是燒資源,人,本來就是一種資源,在戰爭的棋盤上,每一個棋子都可能成為勝利的代價。你想保下所有的人?可能嗎?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唯一該做的,就是最小化這些犧牲,同時確保戰爭的最終勝利。”
“可這都是活生生的人……”
“你沒殺過人嗎?現在在這兒悲天憫人個屁!”
“不一樣,我殺的都是……”
“殺的是什麼?殺的不是人?你怎麼變成現在這種優柔寡斷的樣子?以前不是這樣的,氣死老娘了,當初就不該把你的絕對理智刪除。”
“當初!”安特瞳孔驟縮,“你還有以前的記憶?這一切你都知道?你到底是誰?”
“窩嫩疊!”
安特:“……”
“聽著,如果人們可以堅守良知,控製自己的欲望、守住自己的理智不被鏡世界的汙染攻破,這一次,就不會死太多的人。”
“不可能。”安特搖頭,眼裡儘是灰,“是人就會有欲望,有欲望就會被鏡世界的氣息汙染……”
“你懂個屁!人是有七情六欲,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被七情六欲控製,但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彆不是欲望,是理智,可以控製自己不被本能控製。說到底,這一次能救人的,隻有人自己。隻要他們管住自己的欲望,彆讓鏡世界的氣息把理智蛀空,這一次就不會有太多的傷亡。”
“你認為可能嗎?”
“那就和我沒關係了,還是那句話,能救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彆想著一切都靠彆人,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神靈?神靈也會死,也會出錯,說到底,隻有自己最可靠。”
話音落下,腦海重歸寂靜,安特愣怔半晌,脊背慢慢塌陷,重新陷進沙發那灘磨舊的彈簧裡。
屋內的掛鐘“哢嗒”一聲,又一聲,把時間切成均勻的薄片,他卻像被釘在砧板上的魚,連尾鰭都懶得再動。
不知過了多久,木樓梯傳來熟悉的吱呀,勞博一步一哈欠地下到客廳。他揉著眼角,上下打量那灘幾乎與沙發融為一體的安特。
“喂,你今天咋了?狀態怎麼不對勁?”
安特搖了搖頭,喉結動了動,終究沒擠出半個字。
因果線,
隻要泄出一絲口風,汙染源或許就能順著這道若隱若現的線,把整盤棋掀翻。
是的,再怎麼掙紮,三成還是十成,這道算術題連街角賣報童都能一眼看出大小。
“兩相其害取其輕。”
安特在心底苦笑,這句話,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有人告訴他。
鏗鏘有力,無法反駁,將安特的猶豫、憤懣與無可奈何,一並碾進漆黑的煤渣裡。
“你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
勞博這個神經大條的二貨,一聽安特問這個,立刻把後者那張枯槁臉拋到腦後,整個人像被擰了發條,蹦得老高,嘴角差點咧到耳根:“佳——人——有——約!”
“佳人有約?”安特勉強扯出一點笑,“敢情你忘了昨天的‘床戲’?”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早已過去,今天剛剛來臨。”勞博嘩啦嘩啦往身上潑香水,“新的一天,臉要朝太陽。一大早就哭喪著臉,晦氣會像煤灰黏你一整天,甩都甩不掉!”
“叮——”
門鈴適時地響起。
“來嘍!”
勞博把香水瓶隨手一拋,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衝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