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這麼一喊,張書緣的心頓時就咯噔了一聲,也顧不上屋外的暴雨了,直接衝到了院中。
拉著人走到院中的左廂房門口,那通政司的主事就從懷裡,取出了兩封由老牛皮包裹的官報。
飛速的接過,張書緣便就當著外人看了起來。
隻見這第一封官報上的內容是。
“罪臣練國事,謹本上奏。”
“陛下,臣陝西之地,旱災愈演愈烈,百姓苦不堪言。據陝西安塞知縣趙之庠上奏,我延安府災情,已至人相食之慘烈境地。”
“得此災情,臣旋即親至,由旱災加劇去歲時,挖造出的許多水源皆以乾涸,土地龜裂,晚春時栽下的番薯十不存一,更甚者,我府竟出現易子相食的慘劇。”
“罪臣上奏,速請朝廷急速撥糧,賑濟災民。同時,罪臣懇請吾皇組織人力,修繕水利,引南方水源至陝西,以保今年莊稼有望。”
這第一封總得來說,是那巡撫陝西的練國事臣奏陝西災情的奏疏。看完了第一封,緊接著他便就飛快的抽出了第二個牛皮包。
“罪臣練國事、布政使楊覲光、都指揮使張福臻、洪承疇謹奏。”
“臣陝西之地,自今天啟六年時便災荒連年。然禍不單行,自今年五月下旬旱災加劇,安寨人,高迎祥等賊首趁機作亂,聚眾反叛,燒殺搶掠,致使地方動蕩,生靈塗炭。”
“臣於陝北多地親眼目睹,賊眾如潮,所過之處,房屋儘毀,良田荒廢,百姓或被屠戮,或被脅迫入夥。那高迎祥、王自用投奔王嘉胤並推舉其為盟主,四處煽動,聲稱“三年不納糧”,引得饑民紛紛響應,隊伍日益壯大。然,其部下多為饑民出身,作戰悍不畏死,官軍也多受饑餓之弊故屢屢受挫……”
“臣以為,此賊若不速除,必生大患,朝廷威嚴亦將受損。臣與三司聯名請奏,奏請陛下速調精兵,命能臣良將前往征剿。同時,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以絕賊眾之源。臣願親赴前線,督軍作戰,不破賊眾,誓不還朝。”
“望陛下聖裁,早定良策,以安社稷,以慰民心。”
當看完這兩封官報,張書緣瞬時心臟一停,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了,甚至由於著急,他也沒注意被自己踩到的衣服,頓時就被這衣服給絆了個趔趄,一下子撞到了門門框上。
“張閣怎麼了?!”
見他身軀搖晃,站立不穩,曹化淳趕忙就去攙扶。
“沒事,曹督你看這個。”
緩了口氣,強忍著驚駭,張書緣才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曹化淳。
接過他的信封,看了沒兩息,曹化淳也是覺的眼前一暗,左手砰的一下就擊在了門框上。
“娘的,這陝西到底是怎麼了!”
作為大明中樞頂層的一員,曹化淳自然是知曉陝西民變和大旱的事情,而他二人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沒想到這陝西都重新分配利益了還鬨出禍患!
“看來你我眼下不能死抓這走私大案了,得想辦法弄糧食給陝西。”
緩和了一下心緒,張書緣便果斷的開口。
“為何?難道就這麼放過那些醃臢?!”
聽到此言,曹化淳緊捏著的手就捶了一下門板。
“唉,眼下隻能如此了。”
張書緣哀歎了一聲,他知道這明末的氣候是個什麼鬼樣子,也知道這明末的農民起義。
本以為,通過釋放藩王的土地能緩解一下境內的矛盾,避免或延遲農民起義。但何曾想那天災卻是不給時間,甚至都把已經消退的起義苗頭又給激了出來。
可沒辦法,氣候這玩意,眼下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去對付……
“好吧,那就抓大放小吧……”
曹化淳也很是無奈,但還是那句話天象異常,誰也處理不了。
“嗯,不過這眼下能不能抓人,還得看老天爺啊。”
無奈歎了口氣,張書緣便側目看向了院外的暴雨。
“來人,去將範宗文喊來,本閣有要事交代。”
張書緣所說的“範宗文”是這江山縣的知縣,而這位範宗文正是出自有名的範氏,家中十分有錢,也是這江山縣的首富。
他之所以喊這位,自然是想讓其去視察田地,查看江山縣以及周邊有沒有受到暴雨的影響。
趁著衙內小廝去找範宗文的空檔,張書緣當即就寫了一封奏疏,命這通政司的人用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師。
而他所寫的內容,自然是想讓朱由檢勿要大發善心,采取什麼“剿撫兼施、以撫為主”的策略,因為那王嘉胤一夥人根本就不是撫慰的,若是能被撫慰的話,那陝西三邊總督楊鶴早已是功成名就了,至少在史書裡是這樣的。
當然,這封奏疏裡,他也寫了讓朱由檢去重點照管李自成了……
我們再說京師裡。
自拿到練國事的奏疏之後,朱由檢起初還想讓人去剿撫那些叛逆,可沒過兩息他便就想起了小哥帶來的那本後世雜書。
記起了那本雜書,朱由檢便就想起了裡麵所寫的陝西民變,尤其是其中所記載的闖王高迎祥、李自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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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到不能走剿撫的路子後,他第二天便就舉行了廷推,商議該讓誰去統籌負責剿匪了。
作為那些古板的大臣們來說,無論是東林還是浙黨,在此時都是想讓朝廷能少花錢就少花錢,因此他們便提出了剿撫之策,打算讓朱由檢去撥一個賢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