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吳學子所問,那本閣便考教諸位一題,名曰“未來商政”。”
張書緣明白,跟這群人來討論眼下的商業,其大概率會講一些諸如放開管製的話。
所以,與其跟他們聊這個,還不如聊對商業的管理展望。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是在眼下的大明讀書人眼中,這商業之道在明麵上是被各個衙門所壓製的情況,不但有各種盤剝,其政治地位還不沒有農民高。
“回稟大人,商政乃一國之重政,依學生看來,我朝若想使商業發揮出舉足若輕的能力,應提升商人地位,使天下普通商旅擴大產業的同時,免受不法侵害。”
聽張書緣要考這個,吳應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隻能是回答了一句寬泛的話。
雖然這話有些寬泛,但這也是他吳應箕來此的目的。
“恩,吳學子言之有理,可這要達成你之言論,其難度奈非一日之功。”
張書緣自然知曉,當下的普通商人的生存壓力,可對於這個問題他卻是有著很詳細的計劃,隻是缺少一些人手。
“大人,若按學生想來,要改變其地位,則需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其在我大明的重要性,如我司可主動公布優異之商的貢獻,亦或對其施行賦稅減免,並與大理寺協調製定保護之策。而這樣一來便可使天下良善富商廣行於天際的同時,也可借此來將那漫漫流民轉化為正常百姓了。”
吳應箕是挺胸從容應答,就好似是為此準備了數年之久一樣。
“大人,除了上述大方向之外,若學生為一方布政者,學生必一會親臨一線勘察統計各產,二則會同地方友司協調獎賞優異之商,三會助力友省同僚一同發展。”
“想法不錯。可你若是與地方友司協調不成該如何?諸位學子周知,我朝財政日益嚴峻,而這財源則依賴於各地友司征收,倘若大麵積減稅免賦,那這財政該如何過度?”
吳應箕的話還有些很稚嫩,但其回答還是很不錯的,說所的情況也很符合眼下及後世的看法角度。
而雖然他說的是沒啥問題,但在張書緣看來,他卻是有點天真了,竟將希望放在了和其他部衙協調之上。
要知道,大明各地的布政司,可都是靠著盤剝收取好處過活的,一旦大麵積的免稅,那地方官場絕對會在那些個商戶的身上下猛手盤剝!
“大人,此問題…依學生想來,有兩則解決之法,一乃施行亡宋之策擴大與他國貿易,二乃嚴厲打擊不法商販征繳其不法所得。”
這吳應箕不愧是善讀史書之人,腦袋一轉便想出了解決之道。
“恩,解法不錯。可吳學子又無想過,倘若地方友司因當地各種情況,無法推行我商政時那又該如何?”
張書緣看著吳應箕,下意識就逼問起了他的真實想法。
而他想要問出來的是,你吳應箕讚不讚成增加商稅!
“這……”
問到了關鍵節點,吳應箕也就有些躊躇了起來。
說實在的,自他十六歲開始科考後,就沒少受到各路豪紳的資助,雖然是沒有人跟他說過資助目的,但他卻能不是聾子和瞎子,是能看出來那些人的目的。
而那目的,自然是要他們做代理人,為自己謀取利政!
“怎麼吳學子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見他在躊躇,張書緣便眯起了眼睛,而一旁的周延儒見狀就想出口提點,可他還未張口,吳應箕就好似是想通了一樣,挺了挺身子就開口道。
“稟大人,若有地方難以實施此政的話,那學生以為應當立即上書,奏請吾皇增加稅賦的同時,還要嚴苛監管律法。待庫內有盈餘之後,再將寬裕之款貼補給困難之地。”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在場人的意料,因為這個辦法是最優解。
“那依吳學子看來,這既要增加稅賦,那該增加多少合適?”
見終於把他引到了這個點上,張書緣就追問了起來。
“這…這還請大人見諒,具體數額這還得等學生探查一二才可陳明。”
說完,吳應箕便不好意思的垂了下頭來。
“不錯,不錯。周大人,看來我朝是要出不少匡國之人了呀。”
見吳應箕說出按實辦事之後,張書緣便就高興了起來。
因為,他這答案是要比那些個張口就來的,要強出個數萬倍不止。
“是啊,吳學子有心有欲,想來不日便可成長為一代大才了。”
周延儒見他說出了這個答案,心裡提著的勁兒就鬆了下去。
“吳學子所言皆有理有據,本閣甚為欣喜,你之考核通過,自明日起你便跟在我身邊學習,暫任我順天府商科管製局員外郎。”
這商科管製局員外郎是從五品之職,在它的上麵還有正五品的郎中,而目前商業司下轄的商科管製局及司務廳,是由畢際壯等人在兼任郎中管理。
而這郎中一職是遲早要讓他們四個左右侍郎給交出來的。
這在張書緣的計劃裡,這四人是決不能被日常瑣碎小事拴在衙門裡的,要儘可能的讓他們出去調研,或出使他國談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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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謝過部堂。”
“恩,下一位。”
讓吳應箕跟在自己身邊學習之後張書緣便就考教起了其他學子。
隻不過,這複社裡人心繁雜,於是對於他這考題,那是說什麼的都有。有跟吳應箕說法類似的,亦有讚成眼下補貼之策的,當然這也有諫言放開管製降低商稅的。
對此,張書緣是嗬嗬一笑,大手一揮就任用了其中二十人,將他們安排到了商科管製局裡做主事了。
……
做完這人事安排後,周延儒便提出了宴請,要邀請他與溫體仁到家中吃飯。
可張書緣卻是擺了擺手,連連吐槽自己公務繁忙。
見張書緣是如此言語,周延儒便隻好打消了拉攏他的想法。
說實在的,對於周延儒這個人,張書緣此時是很想對他下手的,因為這個人不但貪財還極其的自利,天天搞什麼八股文章華夷之辯,弄的一群跟他混的文人是擺不清時局輕重。
當然,這件事也不隻是他周延儒一個人在搞,而是這整個大明的腐儒都是在搞這套!
所以在張書緣看來,這個人自己是早晚要搞他的,為了到時候免得被波及,他自然就是得選擇與他拉開距離。
將人送走以後,張書緣便關起門來,給諸多複社成員普及商業司的使命,和一些後世的淺顯理論了。
而這群人是多聽就越覺的,這商業司是除了戶部和吏部之外,就屬它是朝廷最為重要的部門機構了。
而張書緣跟他們講的理論,是後世的通貨膨脹之理!
在他張書緣還未穿越之前,他並非是學金融專業的人。可要知道在後世,那金融學的專家教授是何其之多,就算他不是專業學生,不去刻意關注,但也能被迫學習到很多金融理論。
可道理是簡單,但在張書緣講出,如何解決各種原因的物價上漲後,吳應箕等人便就發覺,他張書緣所講的內容甚是精妙,足可被稱為天下第一商言了。
聽著眾多學子的吹捧,張書緣也沒好意思說是自己研究的,反而是說在某些雜書中的隻言片語裡總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