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武清分管衙門,這群天津城的各大商賈,雖然是嘴上說著配合,但實際上卻還是賊心不死,仍舊想反抗新商法。
所以,回到府上的第一時間,他們便就命令府內的心腹,去聯絡那些被他們推舉出來的各個官員了。
但讓他們無奈的是,除了遠在南方的貴人敢回信言語一二之外,其餘在京的權貴大臣卻是連信都不敢回,隻匆匆讓人帶了句要他們安生的話後,就再也沒了任何消息。
開玩笑,朱由檢都定下了明確紅線,若是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那怕不是在廁所裡點燈,嫌脖子長了!
當然,除去朱由檢的因素之外,內閣與六部也沒少有動作。
而眼下的中樞高層,對於大明國情的看法,已經是幾乎趨近於統一了。
所以,為了解決這些弊病,畢自嚴與溫體仁是忙的焦頭爛額,除去那過年時提出的度之法外,他們也在研究新的律法,試圖找到更好的減負手段。
李邦華與孫承宗則是忙著核查整備全國的衛所兵員、軍械、軍庫,同時又要兼顧大明第一軍校運作等公務。
而他二人為了整備軍隊,甚至還邀請了幾位勳貴聯名上奏了朱由檢。
請命調盧象升、方孔炤、孫元華以及所有知兵大臣於軍校中學習,並打算於今年的八月份搞一場軍事演習。
李標、王永光、李長庚三人,則是忙著調研各個部衙並製定裁撤名單。
至於工刑禮三部也沒閒著。
馮英自拿到本年度的預算後,就開始召集優異工匠展開了修補河道或開渠引水的全國工程。並試圖跟掌管大明第一文院的李標,及管理天下學子的國子監祭酒李建泰二人商議,將匠人的培養給引入文院之中。
沒錯,自韓爌死後,東林黨主導的文院一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李標的手中。
而刑部與大理寺,則是在淩義渠與刑部尚書韓繼思的聯合之下,將一些重罪人員押送至官礦勞作,以減輕官礦及官田的運營開支,同時有大力的複查各類案卷平複民冤。
對於上麵這些人的動作想法,朱由檢想都沒想就批準了此事,並通過司禮監下旨,讓工、刑、吏、兵、戶、禮六部衙門,一起巡視全國開展並展開京察一事!
隻不過,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朱由檢也深刻吸取了張書緣所講的曆史教訓。
所以本次的京察主導工作,是直接扔給了司禮監與東廠負責。
所以,這就算是沒有張書緣坐鎮於天津,那這群商賈的想法也要落的個空了。
因為,他們最大的靠山都不在中樞了,那剩下那些小官還怎麼與皇帝鬥法?難道要僅憑人多?
……
離開了武清衙門後,張書緣三人也沒閒著。
先是與高時明寒暄了一會兒,隨後高時明便趁著天色還亮就離開了天津,當然在他走時,也出奇的跟張書緣開了句市井中的玩笑。
沒錯,那玩笑便是,他於元年秋考時鬨出的“莽夫內閣”的傳聞。
目送高時明離開,張書緣就不禁搖了搖頭,心說自己真有那麼魯莽?
的確,他的行事作風的確有些莽撞了,彆的先不說,單就是元年時的削藩,搞不好就會讓他人頭落地了。
不過幸好,大明皇帝不同於以往前朝,對於藩王的政策也一直是貫徹著“養閒”的方針,再加上朱由檢這個實權的末代帝王相信他,所以這才沒鬨出什麼大動蕩。
回到臨時辦政駐地,張書緣與孫居相是相識而坐。
經過了一整天的忙碌,孫居相也對張書緣有了改觀。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張書緣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主兒,且十分善於惹是生非,若他不是因機緣巧合深得帝心,他豈能有今日?
的確,從他張書緣發布的各類文書來看,他所用的詞句實在是難登什麼大雅之堂。
可到了此時看來,他雖是有些無矩也善於招惹他人,但他倒是也辦了不少實事的,對朝局也立下了大功。
這總的來說就是,若沒有他在,那藩王這個財政黑洞就沒人敢動,眼下的改舉更是無人敢將調子起的這麼高。
對視了一眼後,孫居相便就忍不住的開口了。
“張閣,今日之見,著實是令下官大開眼界,想不到那群商賈竟會如此膽大,不但敢與您針鋒相對,還敢當著眾人指摘我朝政務。”
以孫居相對民間商賈的了解,他知道那群商人是有脾氣的,但他卻沒想到,人張書緣壓根就不跟你在規則裡玩。
“嗬嗬,伯輔啊孫居相的字),你這話不就小看了這天下商賈?這自古以來莫說是此事,就算是改天換地,他們也能做的出來。”
張書緣說的沒錯,這倘若是換做唐宋的門閥世家,那早就是鼓動起私人武裝來跟你抗衡了,哪兒還會老老實實的坐下跟你聊。
說實在的,這也得虧眼下的農稅還沒有變成七年後的那樣,若是七年後再搞商稅改革,那隻怕是乾柴遇到的烈火,一點就炸!
因為,那時的農民已經是活不下去了,所以隻要商人稍微出手煽動一二,必然就會釀出舉國震驚的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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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部所言極是,觀之前朝,此類之事也是甚多。”
“哦,對了閣部,那城中的那些人該如何處理?典型要抓多少?”
孫居相身為戶部侍郎,其本身便有著管轄商戶的權利,而他這麼問自然是不想壞了張書緣的布置。
畢竟一旦將事情給擴大化了,那到頭來傷的隻會是朝廷和百姓。
“這樣吧,明日你讓清吏司與巡銀局的人與我商司配合,按照有出處的賬本數據上門詳查,若對方能夠解釋的通那還則罷了,如若不通,那便以客商匿稅之名抓人,並按照我商司的漏繳之法對其罰沒。”
聽孫居相說起了正事,張書緣琢磨了一下便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而張書緣所說的客商匿稅之罪,是大明戶婚律中的規定,其罪名的懲處方式是按照罪員隱匿之稅的一半金額罰沒,並對其主人處以五十笞刑。
原文:凡客商匿稅及賣酒醋之家不納課程者,笞五十。物貨酒醋一半入官,於入官物內以十分為率,三分付告人充賞。)
而至於他商司的處罰措施是,一旦發現有人拖欠隱匿稅款,輕則罰其產業總價值的的百分之二,重則直接抓人砍頭!
“閣部所言下官讚同,但…但如此罰沒是否有些太重了?”
聽到張書緣給出的決定,孫居相便就皺起了眉頭。
在他看來,如此罰沒,那城中的商賈少說得有個百十戶要破產。
可在張書緣看來,這既然要殺雞儆猴抓典型,那自然就是要出狠手!
“重嗎?一點都不重,在本閣看來,這哪怕是抄了他們的家都不為過。”
也許是這屋內沒有“外人”,又或許是張書緣實在是對這群人恨得不行,所以他便就旁若無人的道出了這話。
的確,若沒有這些商人偷奸耍滑的話,那大明何至於倒的那麼快?
雖然張書緣很明白大明的衰亡,是跟朝廷自身脫不了關係的,但要真正論起來這事,那這天下的商賈也都是有責任的。
因為,他們和東浙二黨一道,一起隱匿人口、田產、拒繳賦稅、大肆走私,以至於等曆史中的朱由檢到死前的那一刻,才回過味兒來……
就這樣,簡短的聊了兩句後,兩人便就散了。
……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