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流動的牛奶,在大砬子的玄武岩峭壁間緩緩流淌。
曹大林蹲在懸崖邊緣,用一根樹枝撥弄著鉛皮箱的殘骸。
箱子從百米高處墜落,已經摔得四分五裂,裡麵的黃褐色粉末撒了一地,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小心!彆碰!"趙排長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戰士,"這玩意兒有輻射!"
曹大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他右肩被鉛箱砸中的地方已經腫得老高,每動一下都像針紮似的疼。趙春桃正在給劉二愣子包紮額頭上的傷口,見曹大林看過來,立刻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沒事。"曹大林搖搖頭,轉向趙排長,"謝爾蓋的屍體..."
"找到了。"趙排長指了指懸崖下方的亂石堆,"摔得不成人形。已經拍了照片,等軍區派人來處理。"
曹大林點點頭,目光掃過戰場。李乾事和另一個武裝分子被捆得像粽子似的扔在角落裡,一個手腕中箭,一個腿被炸傷,都耷拉著腦袋裝死。戰士們正在清點繳獲的武器:三把五四式手槍,兩把匕首,還有部軍用步話機。
"大林!"劉二愣子突然喊道,"你看這個!"他手裡揮舞著個油紙包,是從李乾事貼身口袋裡搜出來的。
曹大林接過油紙包,小心地打開。裡麵是張泛黃的照片,背景是某個軍事設施,幾個穿65式軍裝的人站成一排,其中赫然有年輕時的李乾事和...崔三!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1980年5月,撫順礦業研究所留念"。
"又是一個內鬼。"趙排長啐了一口,"這幫王八蛋潛伏得夠深的。"
曹大林將照片收好,突然想起什麼:"李乾事的腳..."
"右腳有點跛。"趙排長會意地點頭,"訓練時摔的,檔案裡有記錄。"
正說著,對講機突然"刺啦刺啦"響起來:"鷹巢呼叫獵犬!鷹巢呼叫獵犬!收到請回答!"
趙排長拿起對講機:"獵犬收到,請講。"
"任務是否完成?重複,任務是否完成?"
"目標已擊斃。"趙排長看了曹大林一眼,"繳獲鈾礦樣品若乾,俘虜兩名。"
"立即返回!"對講機裡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有緊急情況!重複,立即返回!"
隊伍簡單休整後立刻啟程。曹大林的肩膀疼得厲害,但硬是一聲不吭。趙春桃走在他身邊,時不時遞來水壺。姑娘的箭法救了大家一命,戰士們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敬佩。
返程的路比來時輕鬆許多。李乾事被兩個戰士押著走在隊伍中間,一瘸一拐的樣子頗為狼狽。曹大林注意到這混蛋時不時偷瞄自己,眼神陰鷙得像條毒蛇。
"看啥看!"劉二愣子踹了李乾事一腳,"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李乾事冷笑:"你們以為這就完了?謝爾蓋隻是個小角色..."
"閉嘴!"趙排長厲聲喝道,"再廢話把你嘴堵上!"
曹大林卻心頭一動。上輩子草北屯的種種不幸,難道背後還有更大的黑手?他想起照片上的崔三和李乾事,還有那個神秘的"撫順礦業研究所"...
正午時分,隊伍在一處溪流邊休整。戰士們輪流警戒,其他人則抓緊時間吃乾糧。曹大林蹲在溪邊洗臉,冰涼的溪水暫時緩解了肩膀的灼痛。
"給。"趙春桃遞來塊壓縮餅乾和幾片草藥,"嚼碎了敷在傷處,能消腫。"
曹大林接過餅乾,發現中間夾著層厚厚的獾子油——肯定是姑娘偷偷留的。他剛要道謝,黑箭突然從林子裡躥出來,嘴裡叼著隻肥碩的野兔!
"好小子!"曹大林揉了揉獵犬的腦袋,"哪來的?"
黑箭放下野兔,衝著東南方向低吼。曹大林立刻警覺起來,抄起五六式。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拿起武器,警戒地環顧四周。
"有人?"趙排長小聲問。
曹大林搖搖頭:"可能是野獸。"但他心裡清楚,黑箭從不會為普通野獸這麼激動。
休整完畢,隊伍繼續前進。曹大林故意落在最後,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林間太安靜了,連聲鳥叫都沒有,這不正常。
"二愣子。"曹大林拽住好友,"待會要是出事,你帶著春桃先撤。"
劉二愣子剛要反駁,前方突然傳來聲尖銳的哨響——是趙排長發出的警報!幾乎同時,槍聲像炸了鍋的鞭炮般響起,子彈"嗖嗖"地從林間飛來!
"敵襲!隱蔽!"曹大林一個側滾翻躲到樹後,五六式瞬間上膛。劉二愣子拽著趙春桃撲倒在溪邊的窪地裡,黑箭則箭一般躥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戰鬥爆發得突然而激烈。對方至少有十個人,清一色的五六衝,火力壓製得戰士們抬不起頭。曹大林眯起眼睛,透過硝煙尋找目標。終於,他看到一個黑影在樹叢間移動,抬手就是一個點射。
"啊!"一聲慘叫,黑影栽倒在地。但更多的敵人從四麵八方湧來,子彈打在曹大林藏身的樹乾上,木屑四濺。
"操!中埋伏了!"劉二愣子在窪地裡罵罵咧咧,手裡的雙筒獵槍噴出憤怒的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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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糟糕的是,李乾事趁亂掙脫了束縛,一瘸一拐地往敵方陣地跑!曹大林舉槍瞄準,卻被一陣密集的火力壓製得無法抬頭。
"不能讓他跑了!"趙排長怒吼著站起身,手裡的五六衝噴出長長的火舌。幾乎同時,一發子彈擊中他的肩膀,血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