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驚動了那邊的人，馬老二抬頭看見曹大林，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兩邊人隔著十幾米對峙，空氣仿佛凝固了。
"曹大林，"馬老二硬著頭皮開口，"這兒是我們馬家先發現的。"
曹大林冷笑一聲："是嗎？那這幾個南方佬是怎麼回事？"他指了指那三個陌生人，"跑山人的規矩，外人不得插手本地山貨，你這是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操著一口濃重的南方口音："這位兄弟誤會了，我們是來收購的..."
"放屁！"吳炮手突然厲聲喝道，"收購的會親自下鎬頭？你們分明是在盜參！"
馬老二見瞞不過去，索性撕破臉："曹大林，彆給臉不要臉！這年頭誰還講那些老規矩？"他拍了拍腰間的砍刀，"識相的趕緊滾蛋！"
曹大林眯起眼睛，手悄悄摸向背後的獵刀。就在這時，趙春桃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道："大林，看那邊。"
順著她指的方向，曹大林看到不遠處的岩縫裡，一株通體金黃的野山參在夕陽下熠熠生輝——是罕見的"金線參"，市麵上可遇不可求的極品！更驚人的是，那參頂端竟然頂著七片葉子，是傳說中的"七品葉"參王！
馬老二顯然也發現了，眼中立刻露出貪婪的光芒。兩邊人幾乎同時衝向金線參，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攔住他們！"馬老二怒吼著撲向岩縫。
曹大林一個箭步上前，卻被兩個南方人攔住。劉二愣子想幫忙，卻被馬老二一膀子撞開，摔了個四腳朝天。眼看金線參就要落入馬家之手，吳炮手突然吹了聲口哨——
"嗖"的一聲，一支箭從眾人頭頂飛過，正釘在馬老二麵前的岩石上，箭尾嗡嗡直顫。是趙春桃！姑娘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旁邊的大石頭，手裡握著弓，第二支箭已經搭上了弦。
"再動一步，下一箭就是你的屁股！"她厲聲喝道，小臉繃得緊緊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馬老二僵在原地。趁這功夫，曹大林一個翻滾衝到岩縫前，小心地護住金線參："都彆動！這是山神爺的寶貝，誰也彆想獨占！"
戴金絲眼鏡的南方人突然笑了："小兄弟，有話好說。"他從懷裡掏出一疊鈔票，"這樣，這株參你開個價..."
"滾蛋！"曹大林一口啐在地上，"老子不賣祖宗！"
南方人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給同伴使了個眼色。那兩個漢子立刻從腰間掏出匕首，慢慢圍了上來。
氣氛劍拔弩張，眼看就要見血。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接著是周少校洪亮的聲音："乾什麼呢！都給我住手！"
十來個持槍的戰士從林子裡衝出來，瞬間把所有人圍住。周少校走到中間，看了看兩撥人，又看了看那株金線參，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好啊，私自采挖國家保護植物，還持械鬥毆，都給我帶回去！"
曹大林急了："周少校，是馬老二他們..."
"閉嘴！"周少校一瞪眼，"有什麼話到隊部再說！"
夕陽西下，一行人垂頭喪氣地被押往屯裡的隊部。曹大林走在最前麵，懷裡緊緊抱著那株用青苔包裹的金線參，生怕有半點閃失。趙春桃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擔憂地看他一眼。
路過一片白樺林時，周少校突然放慢腳步，和曹大林並肩而行："曹同誌，知道為什麼抓你們嗎？"
曹大林搖搖頭。
周少校壓低聲音："那三個南方人是走私犯，專門盜挖珍稀藥材出口。我們盯了他們半個月了。"他拍了拍曹大林的肩膀，"這次多虧你們，不然這株參王就流失了。"
曹大林這才恍然大悟，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回頭看看垂頭喪氣的馬老二，忍不住咧嘴笑了。
當晚，隊部院子裡燈火通明。那株金線參被放在鋪著紅布的托盤裡，供屯裡的老人們鑒定。曹德海拿著放大鏡看了半晌，隻說了一個字："寶。"
周少校當場宣布，這株參將由政府收購，款項用於屯裡的建設。至於曹大林幾人，不但沒受罰，還每人獎勵了二十塊錢和一丈布票。
回家的路上，月光如水，照得山路一片銀白。趙春桃走在曹大林身邊，突然小聲問："大林，你當時怎麼忍住沒動手的？"
曹大林笑了笑："上輩子我肯定打了，結果吃大虧。"他抬頭看了看滿天星鬥，"有些東西，比錢金貴。"
趙春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悄悄往他身邊靠了靠。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屯口的歪脖子樹下，三隻小熊崽正擠在一起睡覺。聽到腳步聲，它們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發出"嗚嗚"的叫聲，像是在迎接家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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