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楓在舊彈殼墜地的脆響中驚醒。
金屬撞擊聲與記憶中的槍聲重疊,震得他耳膜發麻。
泛黃的窗簾漏進光斑,在牆上拚出馬卡布的經緯度。
數字邊緣泛著銅鏽般的暗紅,像是乾涸的血漬。
坐標像灼熱的鐵烙印在他視網膜上,每次閉眼,都會灼燒出焦糊味。
床頭櫃上的止痛片玻璃瓶倒映著天花板的黴斑,瓶身殘留的指紋被反複摩挲得模糊。
這是某那場任務後留下的習慣,仿佛疼痛能提醒自己還活著。
他踹開滿地酒瓶發出叮當響聲,威士忌的腐酸味混著彈殼的金屬腥氣在鼻腔翻湧。
戰術腰帶內側黏著的半張兒童畫被汗水浸得卷邊。
歪斜的蠟筆房屋上飄著三顆靛藍色星星。
顏料裡摻著廉價熒光粉,在昏暗中泛著鬼火般的幽光。
角落裡用拚音寫的“anan”被水漬暈開,像一串未愈合的傷疤。
昨夜零碎的記憶翻湧:那個偷麵包的小女孩蜷縮在雨裡,濕透的衛衣緊貼脊骨。
嶙峋的肩胛像生鏽的硬幣邊緣,割破了他的漠然。
與其在家捂著頭痛,不如出去走走,海楓心想。
於是他使勁搖搖頭,起身換上衣服,準備出門。
街道上,早市的魚腥味與汽車尾氣絞成一張張黏膩的網。
海楓的戰術靴踩過積水,水麵倒影中閃過一道白大褂殘影。
衛生站二樓,那人脖頸處的蠍形紋身在望遠鏡鏡頭裡泛著冷光。
此人平板屏幕上的數據流裹挾著螞蟻工廠的猩紅ogo。
女孩的體溫曲線在37.2c處突兀地折出一道尖峰。
“我這次真的隻拿了個饅頭!”安安被魚販按在臭水溝旁,懷裡發黴的麵包滲出綠色菌絲。
海楓眯起眼,注意到她運動鞋開膠處塞著醫療繳費單。
患者姓名欄的“林秀雲”被反複描畫成墨團。
“多少錢。”他甩出潮濕的鈔票。
······
“今天我空著,帶我這個外地人逛一逛吧,有償的。”海楓看出女孩的窘迫。
上午,安安拽著海楓鑽進鏽蝕的排水管,內壁被熒光苔蘚染成星空。
“這裡是流星隧道!”她蹦跳著踩碎水窪,飛濺的藍點沾滿褲腳。
海楓摸著管壁的潮汐紋路智械戰爭時期的地震裂縫,此刻卻布滿孩童的蠟筆畫。
看著安安踮腳畫完歪斜的太陽,他注意到裂縫深處有軍用光纜的殘骸,斷口處凝結著熟悉的靛藍色冰晶。
“看這裡!這是秘密畫廊!”安安指著隧道裡層層覆蓋的噴繪,海楓的瞳孔驟然收縮。
某幅抽象畫裡藏著某位神隻的警示符文。
女孩渾然不覺地掀開某塊鬆動磚石,掏出珍藏的玻璃彈珠:“大哥哥,選個顏色吧!”
海楓撚起靛藍色那顆,指尖傳來細微震動。
他把彈珠小心的放在戰術腰帶的內扣夾層裡。
夜晚,廢棄商廈頂層的旋轉木馬被安安纏上霓虹燈帶。
“這個地方一般隻有周末通電!可是哦......”她按下偷接的電路開關,老舊的齒輪發出呻吟。
海楓在操控箱後發現半張泛黃的遊樂場地圖,用紅筆圈出的點位與夜鴞組織的安全屋坐標重合。
旋轉木馬啟動瞬間,他看見對麵大廈的監控探頭齊刷刷轉向這裡,鏡頭上爬滿紫色菌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