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打造的環形看台高聳入雲,表麵流淌著液態黃金般的光澤。
台階上雕刻著古老的符文,海楓眯著眼睛細細看著。
上麵畫著是諸神黃昏的史詩畫麵——巨狼芬裡爾撕咬天穹,塵世巨蟒耶夢加得纏繞世界樹,火焰巨人蘇爾特爾高舉暮光之劍。
而此刻,這些浮雕正被數萬雙狂熱的眼睛踐踏在腳下。
作為逃離的懲罰,巴爾賜予的武器和戰甲早已被收回。
此刻穿著平常風衣的海楓站在入場通道的陰影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
通道外的日光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將競技場切割成明暗兩極。
他能聞到沙地上未洗淨的鐵鏽味,混合著遠方飄來觀眾席飄來的蜜酒香氣,在鼻腔裡發酵成令人作嘔的腥甜。
“這就是阿斯加德的屠宰場嗎?”
他抬頭望向穹頂:隻見無數道彩虹橋從雲層垂落,在透明的魔法屏障外炸成星屑,無數的新觀眾正走上台落座。
屏障內側懸浮著七十二麵冰晶棱鏡,能夠將戰鬥的每一個細節放大投射。
最刺眼的是正中央那麵棱鏡,奧丁的獨眼正透過它俯瞰全場,瞳孔深處跳動著盧恩符文的光焰。
當傳令官喊出“挑戰者海楓”時,看台上倒沒有爆發歡呼,而是響起來此起彼伏的嗤笑。
北側看台的矮人們敲打著酒桶,醉醺醺地高喊:“我賭十桶黑啤酒!這小子肯定撐不過三招!”
南側的夜精靈貴族們則優雅地舉起單片鏡,翡翠色瞳孔裡滿是審視。
對他們而言,這場戰鬥不過是一場餐前餘興節目。
最瘋狂的是東側的一位巨人遺族,他們跺腳引發的震動讓屏障泛起一陣陣漣漪,口中反複咆哮著:“撕碎他!提爾!像撕碎我父親那樣!”
海楓的靴底剛踏上沙地,觀眾席突然詭異地寂靜了一瞬。
他看見前排一個女武神挑起眉毛,金甲下的手指正摩挲著腰間的剝皮匕首;更遠處有個獨眼老戰士突然咧嘴大笑,露出鑲著戰利品牙齒的假牙。
而最高處的雲座上,巴爾正翹著腿啃蘋果,果核精準地砸在奧丁的投影前。
“下注通道關閉!”隨著傳令官的吼聲,七十二麵棱鏡同時亮起。海楓眼前的鏡像上殘留著最後瞥見的賠率——1972。
汗水順著脊椎滑進腰帶時,海楓突然想起金鈕臨終前的話。
那個矮人躺在機械殘骸裡,半張臉已融化成金屬漿液,卻還在咯咯笑著:“記住啊小子,神明最怕兩樣東西——不要命的,和會算賬的。”
現在他兩樣都占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觀眾目光的重量,那不是單純的蔑視,而是一種高等生物觀察螻蟻掙紮的興味。
不能逃。艾拉父母凍結在冰晶中的臉在護符裡浮現。
夜刃曾經說打贏這場就告訴我她的真名。
洛瑟安,他有說什麼來著——)
海楓站在武器架前,目光掃過那些閃爍著神性光輝的兵器。
他伸手握住一柄刻滿霜巨人符文的戰錘,掌心剛貼上錘柄,刺骨的寒意便竄入骨髓。
台上的觀眾看到他選擇武器,發出激動人心的呐喊。
他咬牙發力,肌肉繃緊如弓弦,可錘頭隻是微微晃動了一寸,隨即重重砸回地麵,震得沙塵飛揚。
觀眾席傳來失望的懊惱聲。
“哈!連錘子都拎不動!”北側看台的矮人們拍著酒桶哄笑,銅須上沾滿泡沫,“這小子是來演滑稽劇的吧?”
海楓沉默著轉向下一件武器——一柄雙刃巨斧,斧麵鑲嵌的火焰寶石正吞吐著硫磺氣息。
台上的觀眾看到他選擇武器,再次發出激動人心的呐喊。
他雙手握住斧柄,膝蓋因發力而顫抖,額角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