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機油味在巷口淤積,海楓將風衣領子豎到鼻尖。
他腕間的臨時改裝手環顯示:距離上次死亡已過去167小時23分。
七天——雖然垃圾場的金屬殘骸早已被酸雨蝕成廢渣,但這座城市正在他死而複生的間隙裡,被螞蟻集團的觸須紮得更深。
街角的早餐攤冒著靛藍色蒸汽,“免費營養餐”的立體投影在每塊廣告屏上跳動。穿連帽衫的市民排成長蛇,機械臂從餐車窗口遞出印著工蟻標誌的錫箔包。
海楓注意到他們吞咽時的共同特征:脖頸先向前探出十五度,喉結滾動三次,瞳孔在食物入喉瞬間收縮成針尖——標準的深藍藥劑成癮反應。
“哼,非法品裝進合法罐頭……”他碾碎腳邊的宣傳單,紙質殘片上“維生素強化劑”的字樣正在褪色,露出底層激光防偽圖。
三個街區外,螞蟻集團的運輸車隊正碾過潮濕的柏油路,輪胎紋裡嵌著診所專用的生物廢料標識。
他順著防火梯攀上筒子樓天台。
戰術腰帶裡新添的裝備硌著肋骨:從巡邏兵身上繳獲的熱成像目鏡、兩枚改裝過的電磁乾擾器,還有一小管裝著他今早在黑市買的“反深藍中和劑”——透明凝膠裡沉著絮狀的活性炭顆粒,據說是從教堂救濟站的過濾器中提純的。
七點三十二分,第三輛運輸車拐入滿是梧桐的街道。
海楓的目鏡捕捉到車尾溫度異常的貨箱:零下十八度,標準的藥劑冷鏈運輸。
車輪碾過窨井蓋時,他按下目鏡的放大鍵——車廂底部的排水管正在滲出藍色冷凝液,在路麵拖出蛛網狀的冰晶軌跡。
“聖瑪利亞綜合康複醫院。”他默念建築立麵上的鎏金大字。
這座二十年前由慈善基金會建造的白色建築,如今外牆爬滿了螞蟻工廠的電子藤蔓。
每扇窗戶都嵌著脈衝防護網,但東南角的消防通道監控探頭有1秒的掃描間隙——上周的暴雨腐蝕了線路,維修工貼的臨時膠帶正在剝落。
候診大廳的全息導診台前,抱著嬰兒的婦女正在抽搐。
她腕間的就診環亮起紅燈時,兩個穿白大褂的護工立刻架住她胳膊。
“b12號鎮靜室有空床。”導診ai的聲線甜得發膩。
海楓看著婦女被拖進標著“營養治療科”的電梯,金屬門閉合的瞬間,她懷中的繈褓突然傳出機械蜂鳴音——那是個裝著深藍藥劑的恒溫箱。
天台水箱後藏著最佳觀測點。
海楓用口香糖粘住目鏡固定住角度,鏡頭狠狠地穿透三層防彈玻璃:地下車庫的貨運電梯每十四分鐘升降一次,推車上的冷鏈箱印著“疫苗專用”。
他調整光譜分析模式,那些箱體的夾層顯露出蜂窩狀結構——至少六十支深藍藥劑被偽裝成注射器。
暮色降臨時,醫院霓虹燈牌亮起病態的粉紫色。
海楓將電磁乾擾器捏成耳釘大小,塞進左側耳骨後,再摘下戰術腰帶重新調整重量分布,把鉤鎖換成消音型號的碳纖維索。
“該查房了,醫生們。”他對著玻璃幕牆的倒影扯動嘴角。
······
頂樓天台的風裹著消毒水味灌入衣領,海楓貼著外牆的電子藤蔓下滑,每下落幾米靴尖便輕點每層窗沿。
簡易改裝戰術目鏡的熱成像模式裡,二十六層的vip病房區泛著均勻的橙紅——老式電熱毯的溫度,富豪們正為虛假的關節炎接受“磁場理療”。
玻璃內側的防護網脈衝像群電子衛兵一般規律得令人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