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的聲音像塊沉甸甸的磨盤,壓在曬穀場的每一寸空氣上:“王昭,是時候了,這事兒再也捂不住了。”
隨後他粗糙的手指撚起一根稻草,“今早巡田時,我在西溝渠發現了這個——”
朱本豪看到半截染血的草繩被擲在木桌上,繩結處還粘著片碎布,正是農場統一發放的工裝料子。
“就算我們今天不報官,”鐘離的柴刀“咚”地剁進樹樁。
“明天呢?後天呢?下對消失的會是誰?”
曬穀場邊緣,某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突然啜泣起來。
而另外一邊,幾個青壯年農工互相對視,眼裡閃著恐懼的火星。
朱本豪想了想,走上前半步:“我可以先以私人名義調查,這樣可以不驚動警方。”
王昭沉默片刻,突然轉身走向井台。
隨後她抄起水瓢猛灌幾口,涼水順著下巴淌進衣領。
再回頭時,武者看到她濕漉漉的劉海粘在額前,襯得眼神格外清亮:“朱局長,你知道為什麼我反對查案嗎?”
朱本豪搖了搖頭。
下一刻,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把扯開穀倉的帆布。
五六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正蹲在裡麵剝豆子,最大的不過十四歲,最小的才七八歲。
他們穿著改小的工裝褲,腳上是露趾的布鞋,但每張臉都乾乾淨淨。
孩子們轉過頭來,張著大大的眼睛。
“這些孩子,他們都是工友們撿回來的流浪兒。”王昭的聲音像繃緊的弓弦,“去年我們試著報告給政府,但是這幫孩子全被送到螞蟻工廠去了!要是這次警局來查案,戶籍科發現他們......誰知道會怎麼樣?”
朱本豪瞬間明白了。
在z市,曾經這些無證的流浪兒會被強製送進“福利機構”。
那種地方比童工黑窯強不了多少,甚至還更差。
武者敏銳地注意到王昭的視線在孩子們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他清了清嗓子,從口袋掏出證件:“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超自然調查社的朱本豪。”
這一次,他故意略過了龍紋局的經曆。
“這類連環失蹤案,或許作案的不是普通人。也就是說,正好在我的調查範圍內,真是很對口了。”
鐘離點了點頭,拔出柴刀,刀尖指了指朱本豪:“讓他查吧,但我全程跟著。”
王昭思索片刻,開口:“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話,明天天亮前,告訴我們你的發現。”
她豎起一根手指:“無論查到哪一步,必須停手。”
孩子們不知何時圍了過來,最小的那個拽住朱本豪的褲腿:“叔叔,小豆子說看見過稻草人晚上走路......我們都好害怕。”
沒等他回答,鐘離已經扛著柴刀走向田埂:“現在我們去第一站,張木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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