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是什麼？如果你們學習的是傳統的魔法教材，或許會告訴你們，魔法就是人類通過修煉後，控製環境中的魔法元素、調動魔力，形成結構化、功能化的魔法元素潮。但在這裡，魔法的定義要寬泛得多。法陣、煉金物、煉魔產品，所有能夠通過魔力調動魔法元素的方法，都可以稱作魔法。所以，我們在研究法陣、煉金、煉魔的時候，可以參考傳統的魔法修煉方式。反過來，在修煉魔法的時候，其實也可以按著法陣、煉金、煉魔的研究方式來……”
科迪站在講台上講著他已經講過很多次的內容，內心卻有一些緊張。
台下的學生中，有兩名新來的插班生。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少見，因為他目前在教的是初級班的學生，所以有些因為各種情況沒趕上正常入學時間的學生，在半路進入班級。
所以一開始他也沒有在意，隻是簡單地掃了一眼兩名新學生的資料。
但在講課講到一半，偶然再看到那兩名插班生之一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了那學生的狀態。
他緊盯著自己，眉頭微皺，嘴唇緊抿，乍一看，好像學生正聽得很入迷，正在思考。
但他卻能清楚地分辨出，這並不是在學習、在接受知識的狀態，這是在審視，在觀察的感覺。
想到他正在申請的提級，科迪立刻懷疑這位所謂的“插班生”，其實是來對他的講課進行審核評分的。
科迪之前是瓦利城中的自由民，在靈魂契約時代，他也屬於在城中給貴族老爺們服務的“下等人”。
雖說相比起領民，自由民沒有從屬依附的名義，但實際上真的比起領民，很多自由民的生活會更加沒有保障。
在凱奧斯男爵來到西界，來到瓦利城後，為本地的自由民提供了很多學習和工作的機會。
科迪當初就有一個機會進入到了剛剛建立的魔法基礎學院中學習。
一開始，他其實隻是把這當成一個擺脫現狀，向上爬升，獲得更好生活的機會。在那時的他看來，哪怕能進入凱奧斯男爵的領地成為一個普通領民，都是好的。
但在魔法基礎學院的日子裡，科迪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魔法煉金的，但在學習的過程中，他也明白，要成為煉金師或煉魔設計師，除了努力，還需要很大的天賦，而他，並沒有那種天賦。
於是他即刻地轉變了方向，向成為魔法基礎學院的老師或工作人員努力，哪怕隻是成為一個雜工也行，他要努力留下！
得益於魔法基礎學院的擴建，得益於他的身份，當然也得益於他對魔法煉金知識的努力學習，他成功進入了學院，成為了一名助理講師，然後在兩年後，成為了正式講師。
現在，他希望更進一步，成為高等級的講師，甚至開始建立實驗室。
但這類的申請，數量一定非常多，他未必能排得上號，必須得更加的努力，外加一定的運氣。
雖然不知道今天會安排暗中審核，但今天的課程，是他特彆編排過的，為了讓學生更容易理解。
下麵聽課的“插班生”凱奧斯，確實是在以審視這些講課內容。
原本他想的是和薇拉s學生，體驗一下學院生活，讓他找尋一下前世的大學校園的感覺。
本來想要的隻是這種環境的、角色的體驗，但在教室裡一坐，真的開始聽課後，他卻不自覺地開始審視講課的內容。
因為這些內容，很多都是他從最頂層決定了大框架，然後不斷地分發，由學院的人再詳細製定的授課方案。
在後靈魂契約時代，各種魔法理論、煉金理論快速發展，不斷迭代，之前看著已經十分完善的基礎理論，隔個一年，甚至幾個月再看，就發現好像有些跟不上最新發展了。
當然，在初級班教授的基礎理論，受到的影響會少一點，但為了後續教授更先進的煉金理論和應用方法，不同的講師也會開始用自己的方式，把新的理論一點一點融合進去。
凱奧斯一邊聽課，一邊就會想應該如何設計和修改整體的理論框架，是不是應該再多分幾個科，應該再增加哪些教具，有什麼方法可以把基礎知識更快、更全麵、更便宜地傳遍全域，讓更多普通人產生對煉金或其他基礎理論的興趣，有更多擁有學習能力和天賦的學生能供各地的魔法基礎學院選擇……
待到一堂課結束，凱奧斯才回過神來，不由得暗歎一聲，這學生看來是沒辦法s了。
學生的模樣可以偽裝，心態卻是無法代入了，他習慣了俯瞰一切、掌握一切運轉狀態的視角，已經沒有辦法像上一世讀書上學時，那樣懵懂無憂了。
凱奧斯的那一歎，卻讓結束講課的科迪心一沉。
完蛋，看來他的審核麻煩了……
但沒想到的是，幾天後，他得到通知，教職晉升了兩級。
不過並不是有了開實驗室帶團隊的資格，而是讓他負責組織編寫初級般的統一教材和教案。
甚至在編完教材教案後，他還將和《魔法理論》合作，開一檔公益性的魔影帶節目，在全域進行免費播放、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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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當時那堂課上的“插班生”，可能並不是簡單的考核員……
事實上，凱奧斯以學生的身份在魔法基礎學院上了幾天課，認為講的最好的，就是科迪的那一堂。
其他的講師，可能大多數在魔法理論的研習、魔法煉金的實操能力上，比科迪要強，但他們的授課卻都比較枯燥，一切都是以他們自己的研究為出發，或者生硬地按著理論大綱來講，很考研學生的理解能力和自學能力。
反倒是科迪，真正地鑽研怎麼把知識更容易地教授給學生，在上課的時候也一直在觀察學生的反應。
魔法基礎學院，既要有研究的人才，也要有教授的人才。
……
在靈魂契約終結後，整個聖佑聯盟的貴族勢力都發生了不少變化，這些變化同樣影響到了北界。
以前相比起西界西拓軍團，北界駐紮的各個北拓軍團要穩定和安全的多。
但現在，隨著局勢的變化，西拓軍團已經徹底不存在了，聖佑聯盟與西界的聯係越來越多，西界甚至建了主城，雖然沒有設立聖佑宮、審判長，但各種政策、規則，實際上都和聖佑聯盟同步，也有各種署理官、事務官。
而北界，因為很多大領主的資產、實力出現變化，需要把強戰力留在身邊，也沒有了讓契約仆從賺榮譽分未來升爵位的需求，所以很多在北界的強者、契約仆從，都被各自領主叫了回去。
哪怕是那些本身實力無損，甚至還得到加強、踩著封口賺了大把魔券的大領主，也不會放太多頂階、超階強者在這邊，而是會讓更多的中階、高階強者，配備大量戰鬥煉金物、煉魔工具，靠魔裝法陣等更物美價廉的方式來進行北界開拓。
這邊畢竟還是可以通過開拓，從聖佑宮那換得預處理的經濟領地，在經濟領地還能產出可觀收益的時候，有能力的領主也不可能完全放棄派駐北界。
不過在另一層麵，現在沒有靈魂契約的約束，讓那種頂階、超階戰力留在遙遠的北界，自己掌握大量資源和人力，領主們自然會擔心這些曾經的契約仆從會失去控製。
現在守在北界幾個營地的傳統魔法師、靈氣士強者，按著數量和等階來計算，甚至不如在北界和臨近幾個主城進行護衛安保工作的自由強者。
……
福璃已經來到北界半年多了，不過她並不是領主派來駐守的強者，而是來自玉琅城的北山學院。
他們學院派了四個研究員過來北界，研究無儘森林的各種奇異特性。
除了玉琅城的北山學院外，包括瓦利城、奧茲城在內的好幾所魔法基礎學院都有派人常駐。
不僅北界有針對無儘森林的魔研所，西界同樣也有。
無儘森林的奇異，現在還沒有解開，很多大煉金師都相信，解開無儘森林的秘密，一定能對現在的煉金理論有巨大的推動作用，說不定能夠找到深淵降臨的原因。
福璃和其他幾位被派過來的研究員，一開始是做好生活艱苦準備的，畢竟北界不像西界，有大量人生活，甚至現在還建了主城，北界現在依然還是一個個營地為主的準軍事結構。
不過到了北界後，他們發現，因為強大的物流供應體係，他們這些學院駐地、魔研所，在物質上是一點不缺。
“創造者”如果需要遠程實驗的很多新玩意，都會在北界設幾個點。
比如那巨型飛行器，比如“高速重靈通訊係統”。
他們甚至能夠通過“高速重靈通訊係統”每個月接收兩到三部魔影帶，能夠即時地跟玉琅城、瓦利城的魔法基礎學院通訊，彙報目前的研究情況，谘詢一些複雜的理論問題，查詢一些老一輩才知道的資料。
所以福璃他們這些做好“受苦”準備的研究員，在這待得其實都挺舒服的，甚至某種程度上，僅就生活舒適性而言，比他們在學院時還爽。
不過他們會願意到北界來，基本都還是有所追求的，能夠挖出無儘森林的奧秘，就算真讓他們風餐露宿，他們也願意。
全域範圍所有魔法基礎學院，除了瓦利城的魔法基礎學院外，最特殊的學院就屬北山學院了，畢竟它的名字就和其他魔法基礎學院不同，而且使用的還是“創造者”的主人凱奧斯的北山莊園擴建的。
也可能是因為這種特殊的意義，加上玉琅城本身的特殊，使它在教學能力、產出煉金成果數量上，也都都是全域內魔法學院中的佼佼者。
作為來自北山學院的研究員，福璃會本能地有一種“就算不能比其他學院的研究員強也不能更差”的想法。
“小福，有沒有覺得今天有點涼颼颼的。”
和福璃一起在深入無儘森林邊緣的小型法師塔上測量數據的同事，裹了裹外套說道。
他們這小型法師塔並非用來戰鬥，而是他們到北界後建起來，專門用來收集無儘森林各種數據的。
福璃側頭聽了一會，對同事說道：“奇怪，起風了，風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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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處的這片區域，平日裡在日落之前，是幾乎沒有風的。而且這風感覺也有點詭異，很微弱，但是是持續且穩定的，和普通的自然風完全不同。
福璃忽然意識到不對，從法師塔上飛奔而下，到了一層的法陣核心中，快速進行了一下調整。
當她再次爬上法師塔頂端，同事震驚道：“數值降了，降了好多！森林上空的結界好像……消失了！？”
無儘森林內有似有若無的結界，不論魔法師還是魔法飛行器想要飛行穿越，都會在上空失去控製力，產生魔力混沌。
不同於禁魔法陣的效果，這種魔力混沌不是讓魔力無法運轉，而是打亂魔力正常的運轉規則。
他們在研究的時候，就是通過法師塔向森林空中發射模擬的魔力團，假裝有魔法單位在飛行，然後測量魔力團受到的影響，總結規律，試圖找到這種魔力混沌的來處和乾擾模式。
而現在，實時的測量結果顯示，無儘森林上方的結節已經消失！
“在這種地方出現異常，不是什麼好事，搞不好會有超大規模的獸潮出現……你去通知豐遠五號營地的北拓軍，我去告訴墨菲老師！”福璃果斷地交代道。
不過她剛說完，就馬上搖頭道：“不，我們倆不能都離開，都有人繼續在這監控數據。這樣，你直接去找墨菲老師，然後讓墨菲老師用重靈通訊通知豐遠一號營地，我記得他們有布置重量通訊係統，讓他們再派人去通知其他營地。”
“你留在這裡，萬一真有超級獸潮怎麼辦……”那同事有些猶豫，覺得這種留下來承擔危險的事，好像應該他這個男人來做。
“不要囉嗦了！抓緊時間，馬上行動！”福璃直接做了決定。
同事離開後，福璃也在法師塔做了一些準備。
在北界，有突然的獸潮襲擊是常事，而且也要隨時應對可能隨時出現的深淵降臨，所以他們在配置法師塔的地方，自然也有一些基本的應對襲擊的東西。
她剛做好布置沒一會，就聽到一些異常的聲音從無儘森林中傳來。
福璃皺眉，快速地回到塔頂，然後意識到，那聲音並不是從森林深處傳出，而是森林上空。
“應該不是深淵降臨……”
“可能是空中飛行的魔獸，獸潮……”
福璃馬上做出判斷，不過並沒有馬上開啟已經做好準備的法陣和防禦，她怕提前開啟，反而會吸引獸潮直接攻擊。
不一會，那些異常的聲音來到了頭頂，在此之前，陽光已經提前一瞬被遮蔽。
福璃看著空中出現的東西，不由一呆。
空中確實是一群群展翼飛行的巨型生物彙聚一起，遮天蔽日。
但那些生物……卻都長著一個……
人頭？！
對早已熟悉各類飛行器，也實際乘坐過多次飛行器的福璃而言，那群生物飛的其實並不算很高，她可以大概看清那些生物的模樣。
它們的個體確實很大，翼展應該在四到五米左右，有的是羽翅，有的是肉翼，並不全部相同，但它們的頭部，基本都是一樣的圓形人頭的模樣，甚至可以隱約看到有五官存在，雖然按比例來看，比真正人類的腦袋要大得多。
這是什麼鬼東西！？
不要說她在西界從沒見過這東西，就是《萬獸圖鑒》或《魔獸全書》之類的書籍上，《魔獸真奇妙》之類專門介紹各種新發現的魔獸或深淵怪物的雜談，也從來沒有過類似的生物。
這些東西，甚至比之前深淵降臨中頻繁出現的深淵飛行怪物還要讓人覺得惡心和詭異。
而且這些東西，也太多了吧……
一群一群不見邊界的人頭飛行怪物從無儘森林上空飛出，源源不斷，看得她頭皮發麻，都不敢大聲呼吸。
有幾隻人頭飛行怪物似乎是發現了法師塔，向著她的方向俯衝而來。
剛剛還非常緊張、害怕的福璃，忽然一下變得平靜了。
她快速地開啟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防禦法陣，按著早有的預案進行。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雖然戰鬥都是整套係統自己應對，但她要把整個過程記錄下來，也要把現在無儘森林的各種環境元素的波動數據記錄，並做好保存。
當專注於需要做的事情時，她就來不及去害怕了。
那些人頭飛行怪物並沒有直接撲到法師塔上，而是在距離十幾米的時候，就甩出一記記紅色的魔法球攻擊。
福璃甚至注意到，這些人頭飛行怪物，並不是從嘴裡或是其他身體的專用“發魔器官”來釋放魔法球，而是有兩隻手長的手，把魔法球給快速地“搓放”出來，就像人類的施法一樣。
福璃極為震驚，她緊緊盯著那些怪物的施法和飛行，快速用筆進行記錄，搭配著各種魔法波動和環境元素變化的數值信息，回頭搜尋廢墟的時候，她相信學院的同僚可以還原出這些怪物的具體施法過程。
現在她隻可惜那種魔影攝錄設備還沒法做到的便捷攜帶，沒法配給他們這些外勤的研究員，隻在駐地有幾台，否則的話，就能把具體的影像給拍下來了，這比她用文字描述要直觀和詳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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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頭飛行怪物釋放的魔法球一個接一個地砸到了法師塔撐起的魔能護罩上，讓護罩的光亮不斷變化、顫動，消耗著護罩的魔力。
按著正常的步驟，遇到獸潮襲擊，除了開啟預案的防禦係統外，還應該立刻釋放衝天而起的魔法信號。
不過因為事先已經讓同事回去報信示警，所以福璃並沒有釋放魔法信號，擔心一下吸引太多怪物的關注，法師塔的防禦支撐不住太久。
按著時間來看，同事應該已經把信息帶到墨菲老師那了。
駐地有正在試驗的“高速重靈通訊係統”，通知北拓軍團、通知最近的幾座主城懲戒騎士團，應該非常快。
隻要有所準備，高空中有大量子母浮空平台，肯定可以提前發現來自無儘森林的異常侵入。
這不是普通的獸潮，但他們本來就是連深淵降臨、深淵入侵都有做預案的，應對這突然來臨的空中聚群進攻，應該也不會措手不及。
哪怕這數量多得有些誇張，隻要第一波能支撐住，有“重靈通訊係統”的存在，信息傳遞快速，後麵其他主城、聖佑宮也會很快給出支援。
為了應對可能隨時隨地出現的“深淵降臨”、“深淵入侵”，從聖佑宮聯盟到西界，全域早就從心理到物質，都做好了各種動員和準備。
不過……
福璃知道，她這小小的法師塔，是肯定沒法支撐到援軍到來了。
隨著人頭飛行怪物不斷地衝擊，魔法球一個接一個砸到防護罩上，法陣的能量消耗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