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向後靠了靠,倚靠在木桌的邊緣上,姿態恢複了幾分慵懶。
他目光落在翁白甕汗涔涔的臉上,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既然如此,那我為何要出手救一個不相乾的人?”
翁白甕猛地又是一叩首,額頭觸及冰涼的地磚:
“前輩!隻要您肯施以援手,翁某願傾儘家財,重金酬謝!”
“重金?”
許夜輕輕笑了,端起陸芝適時斟上的茶,吹了吹浮葉:
“你看我,像是缺錢的麼?”
他啜飲一口,動作優雅,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翁白甕身體一僵,急道:
“那……那我願將翁家百年積累的寶庫,儘數獻與前輩!隻求……”
“翁家寶庫?”
許夜放下茶盞,瓷器與桌麵相觸,清脆一響,頓了頓,他目光掃過翁白甕因緊張而攥緊的拳頭:
“若我了解的不錯,翁家上下,真氣圓滿境不過兩人。這樣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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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未儘之言裡的輕描淡寫,比直接的嘲諷更讓人難堪。
翁白甕的臉瞬間血色儘褪,慘白如紙。
他伏在地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似乎在進行著無比激烈的天人交戰。片刻的死寂後,他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和一種豁出去的瘋狂,聲音嘶啞,一字一頓,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
“前輩……我……我還有一件東西!”
“哦?”許夜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身體微微前傾,原本散漫的眼神聚焦起來,帶著審視:
“什麼東西,值得你現在才拿出來說?”
翁白甕緊咬牙關,仿佛每個字都重若千斤:
“一件……我翁家世代守護,絕不敢輕易示人的……神秘之物。”
“神秘之物?”
許夜重複了一遍,語調依舊平穩,但熟悉他的陸芝能察覺,那平靜下泛起的細微漣漪。
許夜十指交叉置於身前,這是一個傾聽的姿態:
“說說看,怎麼個神秘法。若是真有些意思,救你翁家,或許……可以談談。”
翁白甕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恐懼與決絕交織的顫抖:
“具體為何,請恕翁某不能在此儘言。但先祖遺訓,此物……疑似關聯到先天之上的……路徑或隱秘。”
“先天境之上?”
許夜輕輕吐出這幾個字,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要將翁白甕從裡到外剖開看個清楚。
這方世界。
武道修為最高便是先天圓滿。
除此之外。
他還從未聽說有人突破了新的境界。
也就是說。
先天境便是武道極限,至於在往上……
那就隻能是仙物了!
他沒有立刻追問那物件具體是什麼,反而問道:“如此重寶,你翁家守了這些年,如今舍得?”
翁白甕慘然一笑,眼圈泛紅:
“寶物再重,也得有命享用。如今家族傾覆在即,若人都沒了,守著死物何用?
隻求前輩信我,此物絕對非同小可,值得您出手一次!”
許夜沉默了片刻,廳堂內落針可聞,隻有翁白甕粗重的呼吸聲。
陸芝屏息凝神,她知道,許夜心動了。
而另一側,藍鳳鸞的眼睛在聽到“先天境之上”時,瞬間亮得驚人,那目光灼熱地盯在翁白甕身上,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終於,許夜緩緩靠回椅背,開口道:
“空口無憑。東西,我要先見到,判斷其價值。至於救你翁家……”
他頓了頓,看到翁白甕驟然亮起又充滿忐忑的眼神,才繼續道:
“若屬實,我自有安排。”
“謝前輩!謝前輩!”
翁白甕幾乎是泣聲叩首,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許夜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卻已悠遠,似乎已開始思量那“神秘之物”可能帶來的變數。
廳堂內的氣氛,悄然改變,暗流隨著這個未露真容的承諾,開始重新湧動。
許夜與翁白甕的對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聲浪雖被牆壁阻隔了大部分,但“神秘之物”、“超越先天境”這幾個關鍵的字眼,還是像風一樣鑽了出去,刮進了外間那些豎著耳朵的看客群裡。
起初是靠近門口的幾個閒漢,他們原本正抻著脖子,努力想從門縫裡瞧點熱鬨,聽到這話,齊齊一愣。
“啥?超越先天境?”
一個敞著懷、胸口露著青狼刺青的漢子掏了掏耳朵,滿臉的橫肉皺在一起,寫滿了困惑和不信:
“老王,我是不是聽岔了?那翁公子說啥……超越先天境?”
被他叫做老王的是個乾瘦男子,正踮著腳,此刻也忘了動作,張著嘴,半晌才結結巴巴道:
“好、好像是……可先天境不就是咱們知道的頂了天的大高手了?超越先天境……這是個啥說法?比先天還厲害?不能吧!”
這話像顆小石子,丟進了稍微大點的水窪,漣漪蕩開,附近幾堆人都聽見了。
“胡扯呢吧!”
一個提著鳥籠、員外打扮的老者連連搖頭,下巴上的肥肉跟著顫動:
“老夫活了六十載,聽過的江湖軼事車載鬥量,隻聽說後天練到極致入先天,先天高手那就是陸地神仙般的人物,開宗立派,受萬人敬仰。
超越先天,這怎麼可能?聽都沒聽說過先天之上還有境界。就是幾百年前的武聖,最終記錄也不過時先天圓滿,便壽終正寢了,先天之上咋可能還有境界?”
“不對,你們聽岔了重點!”
一個看似有些見識、穿著洗得發白長衫的落魄書生擠了過來,眼睛發亮,帶著發現秘密的興奮:
“那翁公子說的是‘疑似關聯到真氣境之上的路徑或隱秘’!
路徑!隱秘!重點不是境界叫什麼,而是……而是可能有條路,能通往先天之上的境界。”
“路徑?”
青狼刺青漢子眼睛瞪得如銅鈴:
“你的意思是……先天境不是到頭?後麵還有路?而那翁家的寶貝,能讓人走上這條路,從而再開辟一個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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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斷比單純的“寶貝”更令人震撼。人群“嗡”地一下,徹底騷動起來,比剛才得知翁家有寶時更加劇烈。
“我的娘咧……先天之上還有路?”
一個年輕鏢師打扮的人失聲叫道,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指尖微微發白,臉上是一種混合著茫然與巨大衝擊的神情。
他從小被教導的武道認知就是後天九重,真氣圓滿,而後叩開先天之門,便是武道巔峰。
此刻這個根基般的認知,突然被鑿開了一道縫隙,露出後麵深不見底、未知的黑暗,讓他感到一陣心悸般的眩暈。
“怪不得!怪不得啊!”
那提著鳥籠的老員外也不搖頭了,猛地一拍大腿,鳥籠裡的畫眉驚得撲騰亂跳:
“我就說,那江南六怪惡名昭彰,向來無利不起早,為何偏偏盯上不算頂尖的翁家,還一副不滅門不罷休的架勢!
原來不是為了尋常恩怨財物,是為了……為了這條可能存在的‘路’!這是要斷了彆人的前程,搶了這天大的機緣啊!”
“天大的機緣……”
有人喃喃重複,眼神從最初的看熱鬨,漸漸染上了難以言喻的熾熱與恐懼。
熾熱的是那無法想象的“前路”,恐懼的是這機緣背後代表的腥風血雨。
“那會是什麼東西?莫非是某種早已失傳的、記載了先天之後如何修煉的古籍?”
“也可能是某位超越了先天的絕世強者留下的傳承信物!”
“說不定是……一顆吃了就能脫胎換骨、打下超越先天根基的仙丹?雖然世上早無‘仙’的傳說……”
“開什麼玩笑,仙丹都來了。要是真有仙丹,翁家的人早就吃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有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翁家會被人頂上,原來是有如此機緣。
翁家在這江湖之中,本就是頂尖存在,家中有兩位真氣圓滿的武者坐鎮,就是這樣,還是遭了襲擊。
看來這出手的人,定然是三宗七門的勢力了,也隻有這些有先天武者坐鎮的宗門,才敢對翁家出手。”
這話引得一位年輕武者的好奇,在他的理解裡,三宗奇門都是名門正派,怎麼會做出殺人奪寶的事來,便問道:
“三宗七門,這些不都是名門大派嗎?如何會做出這等事來?”
一位老江湖咧嘴一笑:
“小夥子,你這是剛出江湖吧?你還真以為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門是名門正派?他們做的那些事,說出來都叫人惡心!
什麼殺人奪寶,搶奪家財,這都是家常便飯,隻是你境界、眼界太低,不知道罷了,而且人家也不屑於搶你這種家徒四壁的。”
……
廳堂內,外間的喧囂隱約可聞,卻更襯得此處落針可聞的緊繃。
許夜的目光從翁白甕那混合著希冀與絕望的臉上移開,落在自己手中把玩的空茶杯上,指尖緩緩摩挲著細膩的瓷釉。
“東西,”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將外間的嘈雜隔絕開來:
“現在何處?”
翁白甕身體一顫,仿佛被這個問題刺中要害。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喉結滾動,眼神有一瞬間的遊移,似乎在恐懼說出答案後可能帶來的變數,又或是最後一絲對家族秘寶的不舍。
但觸及許夜平靜無波、卻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那點猶豫立刻被碾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所有濁氣與恐懼都吐出,然後以一種近乎虛脫,卻又異常清晰的語調回答:
“回前輩,那物件……仍在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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