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大褂的男孩站在石碑前,雙手懸在底座上方。
他是聾啞人,卻能"觸摸"文字的情緒。
沈默記得第一次見他時,這孩子碰了碰證物袋裡的血字,當場吐了半小時——文字裡的恐懼具象成了胃酸。
小舟的指尖觸到岩麵的瞬間,全身劇烈抽搐。
他的指甲在石碑上劃出五道白痕,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恢複後,他顫抖著打手語:"它不是在等你進去......它已經在外麵了。
用你的名字走路,用你的邏輯說話,但不記得雨夜之後的事。"
沈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雨夜——三個月前他在殯儀館值夜班,解剖一具無名男屍時突然斷電。
等來電時,屍體不見了,監控裡隻有他自己的影子在解剖台前站了整夜。
當時他以為是設備故障,現在想來,那個"影子"可能根本不是他。
"測試邊界。"他說。
解剖室的燈光重新亮起時,沈默在不鏽鋼台麵上寫下"沈默已死"四個字。
黑色馬克筆的墨跡還沒乾,他就倒上酒精擦拭。
酒精揮發的氣味裡,溫感儀突然發出蜂鳴——室溫在十秒內從22℃降到4℃。
蘇晚螢的手按在胳膊上,"是冷藏庫的溫度。"
通風口傳來滴水聲。
沈默抬頭,鐵柵邊緣的水漬正緩慢勾勒出兩個字:"輪到"。
與此同時,蘇晚螢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她拿起手機的手在發抖——發件人是她自己,內容隻有三個字:"彆信他。"
沈默的目光從手機移到她臉上。
她的工作牌歪得更厲害了,照片裡的笑容和現實中的表情在晨光裡重疊,又錯開。
"我需要查點東西。"蘇晚螢突然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把《匿名匠籍補遺》塞進包裡,轉身時,書脊上的紅圈擦過解剖台,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像某種未寫完的符咒。
沈默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通風口的水漬還在繼續蔓延。
這次,他看清了新浮現的字:"你。"
而在市公安局的監控中心,蘇晚螢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人臉識彆係統的異常報告在屏幕上閃爍。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回車——那些被標記為"重複識彆"的人臉照片裡,有一張和沈默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左眼角多了顆淚痣。
那是三年前,他在雨夜救下的那個男孩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