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沈默留下的思維頻率從未真正消失,它隻是進入了一種“靜默周期”。
每隔七天,這股頻率就會像心臟一樣搏動一次,釋放出一道脈衝,指向下一個需要被清算的節點。
今夜,正是第七天。
就在剛才,耳機裡的靜電噪音中,一段極其微弱卻極有規律的異常震動被他成功捕捉。
經過比對,信號源來自市立圖書館古籍修複部的深層冷卻係統。
而那震動的節奏,竟然與蘇晚螢描述的、螞蟻傳遞給她的摩爾斯電碼高度吻合。
他立刻在身旁的電腦上進行破譯,很快,一行字符出現在屏幕上:一組指向城南廢棄社區診所檔案室的新坐標。
但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是,在坐標數據末尾,附加了一小段獨特的二進製編碼符號:●●●○○○●●。
是“38”。
小舟的呼吸一滯。
他瞬間明白,沈默留下的“殘響”係統,已經進化了。
它不再需要被動地等待指令,而是開始根據已有的線索,自主篩選和定位目標。
他迅速翻出一張泛黃的城市舊地圖,用紅筆標記出那個位置。
當他的指尖落在那個小小的紅點上時,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這家七年前就已廢棄的診所,正是林秋棠當年首次因為精神問題就診的門診點之一。
蘇晚螢沒有片刻耽擱,連夜驅車趕往那個廢棄的社區診所。
眼前的景象讓她皺起了眉,原本破敗的建築已經被夷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快遞中轉站。
她深吸一口氣,借口尋找一個遺失的重要包裹,成功混入了倉庫內部。
在堆積如山的包裹和傳送帶的轟鳴聲中,她敏銳地在倉庫最深的角落裡,發現了一排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鏽蝕鐵皮櫃,顯然是舊建築的遺留物。
她觀察四周,避開監控探頭的死角,從隨身工具包裡取出一把小巧的熱風槍。
憑借在博物館修複古代青銅器鎖具的經驗,她對著鏽死的鎖芯輕柔地烘烤,利用金屬熱脹冷縮的原理,隻聽“哢噠”一聲輕響,抽屜被拉開了。
裡麵堆滿了已經碳化的病曆殘頁,一碰就碎。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疊,打開便攜式紫外線燈。
在幽藍的光線下,一張被燒得隻剩一半的精神評估表上,一些字跡赫然顯影。
患者姓名欄雖然模糊,但依然能辨認出“林”字的殘跡。
而在醫生簽名處,簽的並非人名,而是一串潦草的代號:D38。
蘇晚螢的心跳幾乎要衝出喉嚨。
她正要拿出手機拍照取證,一股徹骨的寒意忽然從背後襲來。
她猛地回頭,隻見一隻油亮的蟑螂正沿著布滿灰塵的牆壁向上爬行。
它的軌跡並非直線,而是與之前那隻螞蟻如出一轍,在粗糙的水泥縫隙間,劃出了一個完整的、帶著挑釁意味的“啟”字。
她腦中轟然一聲,想起了沈默日誌裡那段用指甲深深劃出的壓痕:“當我選擇修改屍檢報告那一刻,我就成了凶手之一。”她緩緩轉回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串代號,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現在,輪到你開口了。”
與此同時,接到小舟密報的阿彩,也抵達了快遞站的外圍。
她沒有進去,隻是選擇了與站點正門相對的一整麵圍牆。
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她用儘了最後幾罐噴漆,在牆上噴塗了一幅占據了整麵牆的巨型人臉。
這幅臉沒有眉毛,沒有鼻子,隻有一雙巨大到不成比例的眼睛,空洞地凝視著街道。
而在那雙巨大的瞳孔中心,她用猩紅色噴上了兩個數字:38。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薄霧,灑落在這麵牆上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整幅畫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視覺錯位感,從某些角度看去,那雙巨大的眼睛仿佛在極其緩慢地眨動。
第一批上班的快遞員路過時,詭異的事件接連發生。
有人毫無征兆地扔掉手中的包裹,跪在地上失聲痛哭;有人則像瘋了一樣,拚命擦拭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尖叫著說所有收件人的名字都變成了“林秋棠”。
就在那幅巨畫正下方的地磚縫隙裡,一株早已枯死的野草根部,竟滲出幾滴暗紅色的液體。
液體在塵土中彙聚,緩緩聚成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你說你隻是轉發指令……可你知道指令通向哪裡嗎?”
遠處,一輛裝滿包裹的大型貨車緩緩駛出站點。
車廂側麵的條形碼標簽在晨光下反著光,若有人用掃描槍對準,會發現掃描結果顯示的目的地編號正是:038。
車輪碾過路邊的一小片水窪,濺起渾濁的水花。
在水窪的倒影中,駕駛座上那個人影,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