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心臟猛地一抽——S!
是小舟的代號!
他曾在一個被遺棄的福利院檔案裡見過這個前綴。
錄音在繼續,林秋棠的語氣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與期盼:“我們正在嘗試一種全新的溝通方式。我們不是要教會他們如何說話,而是要教會這個世界,如何聽懂沉默。”
話音剛落,背景音中毫無征兆地爆起一陣極其刺耳的警報聲,尖銳得仿佛要撕裂耳膜。
林秋棠原本平靜的語調瞬間變得急促而激烈:“他們來了!比預想的要快!切斷主電源!啟動B計劃!不要讓他們拿到任何備份帶!”
緊接著,是玻璃被重物砸碎的爆裂聲、雜亂的腳步奔逃聲,以及金屬架倒塌的巨響。
在這一片混亂的儘頭,一個幾乎被噪音完全淹沒的低語,如遊絲般鑽入沈墨的耳中:“如果……如果有人能聽到這段錄音……請告訴那些孩子們……晚安。”
聲音戛然而止。
地表之上,一間隱蔽的安全屋裡,蘇晚螢正凝視著桌上的一杯清水。
水麵忽然泛起一圈圈漣漪,以一種奇特的韻律震動著——三短,兩長,一停。
這是沈墨通過城市地下水脈管網傳來的確認信號,一種極其原始卻無法被電子設備追蹤的通訊方式。
她立刻從一個密封袋中倒出一些灰燼,那是她先前燒毀的《城市主要管道年鑒》殘骸。
她在自己白皙的掌心,用這些灰燼飛快地拚出了一個符號:“3/3”。
她知道,沈墨完成了第一次播放,而且沒有觸發磁帶的自毀協議。
她沒有片刻耽擱,迅速將掌心的灰燼混入一滴融化的蠟油中,然後小心地滴在一張廢棄的X光膠片表麵,形成一個不透明的微小封層。
這並非為了隱藏信息,恰恰相反,她是在模擬一種“自然老化”的瑕疵。
她將這張處理過的膠片,悄悄塞進一台送修的老式收音機的內部電路板縫隙中。
很快,這台收音機就會隨著維修流程,流轉於城市中數個不同的修理鋪和零件倉庫。
她明白,從現在開始,真正的秘密不再是錄音帶的內容,而是“誰還在關心這件事,誰還在聽”。
地下室裡,沈墨的手指從收音機開關上移開。
他驚愕地發現,那台老舊的晶體管收音機外殼上,竟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仿佛內部有什麼生命能量被瞬間抽乾。
他顫抖著手取出錄音帶,目光落在標簽上那個手寫的數字“7”上。
數字的邊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褪色,不是物理磨損,而更像是墨跡被一隻無形的手從紙張纖維中溫柔地抹去。
一個明悟在他心中轟然炸響:每一次播放,都在真實地消耗著林秋棠留下的最後一絲“殘響”。
這盤磁帶,是一個正在消逝的靈魂最後的遺言。
他將磁帶緊緊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質感仿佛變成了最後的餘溫。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就在他視線的儘頭,遠處一座負責城市通訊的信號塔頂端,突然爆閃出三下刺目的紅光,隨即徹底熄滅。
他知道,敵人已經察覺到了這次“收聽”,無形的網絡已經開始收緊。
而當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時,視線落在了自己之前處理傷口時,袖口不慎染上的一點血汙和玻璃碎屑上。
那片混雜的汙跡,在剛才的震動和溫度變化中,竟緩緩勾勒出了一個全新的、從未見過的符號——它的形狀,酷似一個被強行斷開的電源開關。
他瞬間明白了。
下一階段的任務,不再是解密那段聲音,而是保護那段即將消逝的聲音本身。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一個角落,一個以撿拾垃圾為生的流浪漢,被一塊從高空墜落的塑料碎片砸中了帽子。
他罵罵咧咧地拾起那塊碎片,發現它似乎是某個精密儀器的外殼殘片。
在碎片的一角,還印著半行模糊不清的字:“……本設備剩餘播放次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