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建立一個‘對抗性封印’。”沈默的聲音冷靜得像手術刀的刀鋒,“蘇晚螢,我需要你提供所有關於它的曆史、傳說、民俗背景。我要知道所有可能與它關聯的‘概念’,然後逐一剝離。”
“小舟,”他看向那個沉默的青年,“準備好。接下來,我會構建一個邏輯閉環,一個‘信息隔離區’。你的任務,就是把我的思維框架,我的‘規則’,以最高的優先級,強行‘寫入’到它的‘殘響’核心裡去。我們要用一套更嚴謹、更底層的法則,去覆蓋它那套原始而混亂的法則。”
小舟鄭重地點了點頭,將雙手放在了特製平板兩側的感應區域。
他的呼吸變得平穩,整個人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一台即將啟動的精密儀器。
蘇晚螢深吸一口氣,開始快速而清晰地講述:“根據博物館的殘缺記錄,它被稱為‘緘默小醜’,源自一個沒落貴族的私人劇團。傳說,第一任主人……”
隨著蘇晚螢的敘述,一個個充滿了神秘主義色彩的“概念”被拋出。
而沈默則像一個無情的程序員,在白板上飛速地書寫、劃掉、建立聯係。
“‘緘默’,定義為‘無法主動與外界進行信息交換的物理狀態’,而非‘被禁止說話’。”
“‘小醜’,剝離其‘取悅’和‘模仿’的象征意義,定義為‘非生命人形仿製品’。”
“‘契約’,重新定義為‘單向、非對稱信息流,宿主無應答義務’。”
他的每一個定義,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切除著“殘響”與神秘學的關聯,將其粗暴地拖入純粹的物理和信息學領域。
小舟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麵前的平板上,代表“殘響”的紅色線條開始劇烈地掙紮、扭曲,仿佛一個活物在反抗。
而一道道由冰藍色數據流構成的“邏輯柵欄”,正在沈默的定義下,由小舟的“轉譯”,強行構建起來,試圖將那團紅色線團整個包裹、囚禁。
“核心定義完成!”沈默猛地停下筆,聲音斬釘截鐵,“最終定義:該介質為‘編號K137,被動式信息汙染源’。其‘殘響’,命名為‘K137A,高熵模因集合體’。其所有超自然乾涉行為,被定義為‘無效信息溢出’。”
“小舟,執行最終寫入!建立永久性邏輯壁壘!”
“嗡——”
一股無形的衝擊波以小舟為中心擴散開來。
牆上的紅色投影劇烈地收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
無數冰藍色的邏輯柵欄瞬間合攏,形成一個完美的、閃爍著微光的立方體,將那團紅色徹底鎖死在內部。
解剖室裡那股冰冷、粘稠的“契約感”瞬間煙消雲散。
蘇晚螢一直緊繃的身體猛地一鬆,她驚異地看向解剖台。
那尊木偶依舊保持著詭異的微笑,但它給人的感覺,已經從一個潛伏的掠食者,徹底變成了一件死氣沉沉的舊物。
它還在這裡,但它的“魂”被關進了沈默用邏輯打造的籠子裡。
沈默緩緩摘下手套,扔進醫療廢物桶。
他看著白板上自己寫下的那些瘋狂而嚴謹的定義,眼神深邃。
他們成功了。
他們用解剖刀和邏輯思維,完成了一次對超自然現象的“腦葉白質切除術”。
他們縫住的,從來不是木偶那物理的嘴。
而是那個名為“言靈契約”的“殘響”,通往現實世界的、概念上的入口。
“我們成功了……”蘇晚螢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沈默看著那被鎖死的藍色立方體投影,輕聲說道,“我們隻是證明了,這個世界的‘另一套’運行法則,其核心,極度依賴‘命名權’。”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牆壁,望向了更深、更廣闊的未知。
“我們剛剛,等於是在向那個創造了這套法則的存在,遞交了一份宣戰書。我們告訴它,我們找到了它的弱點。”
“而它,現在也知道我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