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被再次撥回原點,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又好像發生了許多改變。
而唯一能夠錨定改變這一事物發生的,好像便隻有那秦穆公了。
秦穆公渾身的仙韻開始腐朽,開始消散。
祂的修行根基,在那一劍之下,被斬為了虛無。
試問,一個連過去因果都不存在的人,祂的未來又如何發生。
秦穆公便是如此,祂過去的得仙授法,受命於天之事,已然不複存在。
那麼反過來,祂未來成就真仙,假死飛升之事,便也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祂的壽限也將真正定格於六十三,而非七十六!
也是直到此刻彌留之際,秦穆公方才恍然大悟。
此前為祂一念之差,方才鑄就如今之結果。
那驟然間自始皇帝胸膛中迸發出的赤霞劍光,甫一開始並非多麼強烈。
就算自己硬接此劍氣,也不過是讓傷勢再加重幾分罷了。
錯就錯在祂太過惜身,早已失卻了當初為霸主國君時的霸氣和勇氣,竟是一絲一毫傷勢也不願再多加承受。
於是遁走而去,然此劍卻憑借秦穆公此一時之退卻,硬生生將其帶入過往因果。
今時一步退,過往卻是步步退!
祂便親眼見證著此劍從一道勃發之劍氣,凝煉出劍魂本人。
再從一英姿勃發之青年,化作一身著袞服之無上存在。
因果於此人而言,非束縛,實乃資糧!
今朝卻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秦穆公如何不氣不怒。
但最後關頭,祂也隱隱看見,如此妄動因果,即便此人乃因果之道集大成者,恐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善水者溺於水,萬古以來此理顛撲不破。
此時,秦穆公視線轉移,看向前方氣息虛浮的始皇帝。
祂,或者說他,直到此刻,他似乎又找回了幾分,當年做人的感覺。
“嬴氏有你,是嬴氏的幸運。”秦穆公由衷地道。
“但是有你,卻令朕萬分羞愧。”
秦穆公也不惱怒,似乎此刻,他已然完全放下了,不再追逐過去。
“如今數十載謀劃皆成空,寡人卻也才看清自己的來路,這條路,走的太順,順到,就好像提前有人為寡人鋪好了一般。”
“為你鋪好的路,卻是無數百姓用白骨鑄就,你走的可還順暢?”
秦穆公苦笑兩聲。
“既然走的順暢,那朕今日便要再送你一程!”
始皇帝緩緩舉起手中劍鞘,此刻,秦穆公已然是注定的必死之人。
但始皇帝不願意就這樣坐等著他道消,不親手殺掉他,難以消始皇帝十數年之恨!
“寡人這輩子沒有為後人留下什麼遺澤,今日見你,卻好似見到了寡人的曾經,寡人曾經在溪邊望倒影,與你何其相似。”
始皇帝不語,隻是開始蓄勢。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必因此時片刻的偽善而心存憐憫,何況,此人恐怕也未必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大徹大悟。
“今日將魂歸墟海,寡人不願此一身本領就此消散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