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四周重歸萬籟俱寂,隻剩下了火把燃燒發出的微弱劈啪聲。
跳動的火苗照映在王德成肥碩的大臉上,吳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整張臉憋成了豬肝色,腮幫子上橫生的肥肉正在微微抽搐著。
他倏地轉過身去,兩條又細又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倒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電光火石間,一道破空聲呼嘯傳來!
一輪鐵光轉瞬即至,藍朔樓飛奔近前,揮起手中鐵鐧,狠狠砸向王德成的大臉!
藍朔樓特意側了側鐧鋒,鐵鐧裹著勁風刮在王德成鼻梁上,血花在火光中炸開成扇形!
碎牙混著鮮血飆飛,老太監仰麵栽倒時,藍朔樓已經旋身踹飛兩個撲上來的小太監,長槍掃過,在二人身側清開一大片空地。
“老閹貨!那日乾清宮前你勒索老子,今日一並奉上!”
裴二郎手握大杆刀趕上前來,和藍朔樓一起,將吳桐掩在身後。
藍朔樓沉穩身形,他挺起槍尖,環指著周圍成群的太監。
“你不要來!”藍朔樓對裴二郎低聲說道:“這裡沒你的事!彆讓我耽誤了你的仕途!”
裴二郎大刀陡立,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手中大刀頃刻間以相同角度,和藍朔樓的長槍一起,對準來敵!
“你我自站殿守門那一刻起,便休戚相關。”裴二郎端著長刀,輕聲道:“我也早瞧著那老閹貨不順眼了!”
王德成在幾個小太監的攙扶下,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他怒視著眼前的三人,尖聲厲喝:“宰了他們!”
說話間,幾道鮮血從他的指縫間噴了出來。
回望著遠處緊閉的宮門,藍朔樓眼底劃過一絲凜冽的決然:“不管了,先出了氣再說!”
上百名太監齊齊撲來,二人挺起長兵,高聲呐喊:
“迎敵!”
這一刻,邊軍和京衛的呼號融為一體,蕩滌著如斯如闊的殺氣!
衝在最前的太監甩動起一把軟劍,那軟如絹帛的劍刃遊動著刺進藍朔樓懷裡,卻被他身上的飛龍乘雲甲毫不費力的隔住。
叮當聲中,藍朔樓垂頭看去,當看到那支已經蜷曲起來的軟劍時,他嗤笑一聲,揮動長槍啪的一聲將對方抽飛出去。
“用的劍和人一樣!沒骨頭!”
人群湧來,藍朔樓長槍突如遊龍擺尾,他縱起槍杆,狠狠劈掃過三名太監膝彎。
骨裂聲在夜色中格外清脆,藍朔樓刻意避開了要害——倒地的閹人抱著扭曲的小腿哀嚎,反倒成了絆馬索般的路障。
裴二郎的大杆刀卷起罡風,刀背劈在石柱上迸出火星。
借著反震之力,他旋身用刀麵拍飛撲來的太監,七八個身影如打水漂的石片般跌進荷花池,水花驚起滿池錦鯉,在月下炸開片片紅鱗。
“走萬紅廊!”藍朔樓大吼著,揮舞槍尖挑飛兩盞宮燈。
燃燒的燈油潑灑在朱漆欄杆上,瞬間燎起三尺火牆,熱浪熊熊,一時嚇得追來的太監齊齊後撤。
二人護著吳桐退入九曲回廊——狹窄的廊道迫使敵人隻能三五個並排追趕。
裴二郎舉刀反手削斷廊頂垂落的帷幔,二十丈素絹如白龍墜地,纏住最先衝來的五六個太監。
藍朔樓趁機槍出如電,槍尖猶如金雞點頭,噗嗤嗤紮進這群太監的腳板!
大群閹人成串栽倒,在漢白玉地麵上滾作一團。
但人潮仿佛永無止境,當第三波追兵湧來時,藍朔樓和裴二郎兩人手上的汗水正順著兵器的纏麻木柄流淌。
“換位!”裴二郎突然矮身撞進藍朔樓身後,兩人背脊相貼的刹那完成攻守輪轉——藍朔樓的長槍改刺為掃,專攻下三路;裴二郎的刀勢化作圓月,格開漫天飛來的繩鏢刀劍。
就在這時,廊柱陰影裡突然刺出冷槍,藍朔樓旋身用槍纂砸斷偷襲者的鎖骨,順勢將人挑飛撞翻銅鑄仙鶴香爐。
三百斤的銅爐轟然傾倒,咕嚕嚕滾著碾碎三架雲母屏風,終於卡死在廊道轉角。
喘息之機不過片刻,大群太監架著滿臉飆血的王德成,從另一個方向襲殺上來。